红袍的‘喜儿’上前道：“涂公子，不知您唤我们出来做什么？”

蓝袍少年打了一个哈欠，摇头晃脑道：“本公子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也叫你们开开眼界！”

“哎呦，涂爷，您来了！您可是许久没有登我们雁字西楼的门边啦！”

一个风韵犹盛的半老徐娘娇嗔迎道。

蓝袍少年伸手一勾那女子的脸颊，痴痴笑道：“怎么，秋妈妈是恼了我么？”

这架势，一看，就知是风月场所的老手了。

女子的红帕子轻打向蓝袍少年的脸上，娇声道：“奴家怎敢！涂爷您贵人金步，忙着哩，我们如何敢拦绊住您！”

蓝袍少年胳膊搭在女子半露的香肩上，挑起女子的下巴，懒洋洋道：“就凭你秋水仙这张脸，想拦绊谁，不都是易如反掌的事，哪一个能逃得出你的手掌心！”

秋水仙一扭腰，笑道：“涂爷又来拿奴家取笑了！还是茯苓阁？”

蓝袍少年朝楼内走去，点头道：“嗯，叫茯苓和玉人一同去，好好伺候一番我们家的喜怒哀乐悲嗔伤。”

商羽叹了口气，这种地方，她是第三次来了。

没想到，她跟‘青楼’这个高消费的奢侈品娱乐场所如此有缘，果然，这辈子修的是富贵命，因为富贵，让她跟‘青楼’结缘。唉，上辈子，她可是连KTV都唱不起的人啊！

茯苓阁，香气绕梁，花开满堂。

蓝袍少年脱了鞋子，坐在桌几前，涮起火锅来，青菜肉卷丸子一通乱放，忙得不亦乐乎。

旁边的碧衣少年叹道：“涂爷，您叫玉人过来，就是为了要熏我一身火锅味么？”

白袍上绣了茯苓的少年无奈道：“爷，咱茯苓阁里的花香都被您一锅鲜香无敌辣火锅给盖住了，这味，绕梁三月，不知花香！”

含着筷子咽口水的涂公子此刻并没有心思理睬二人的抱怨，他正在两眼直勾勾地盯向锅中的肉卷，一心等待着它们的成熟。

瞧着他这一脸虔诚而专注的模样，仿佛，人世间没有什么是比吃火锅更令人快乐的事情了。

商羽觉得，她又遇到了一个奇葩。第一个奇葩是流花川，拿青楼当客栈使，第二个奇葩是蓝清竽，拿青楼当避难所使，第三个奇葩，便是眼前这位涂公子了，竟然拿青楼当火锅店使！

涂公子伸筷子去捞肉卷，不想袖子太长，差点没把涮羊肉变成了涮袖片，他一气之下脱去蓝袍，甩至一旁，继续夹了一大筷子的肉卷，蘸上酱，一口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

“咳咳……”辣子放的有点多了，涂公子张大了嘴巴像狗儿一样吐出舌头，用手乱扇一气。

玉人急忙倒了一杯酒，递上：“爷，您慢点吃，小心呛着。”

涂公子一口酒下肚，压住了辣意，这才有功夫抬头道：“茯苓，玉人，你们两个别尽在我这里戳着晃眼了，去去去，干正事去！”

茯苓委屈道：“爷，又得去教他们呀？”

涂公子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边吃边道：“若不教他们，我唤你们两个头牌花郎来做什么，难不成还真的要你们伺候爷吃火锅吗？把看家本事都拿出来，别藏着掖着，教成了他们，爷亏待不了你二人！”

玉人笑道：“教他们勾搭男人？爷，您莫不是准备要开花楼了？”

涂公子夹了一个丸子塞进嘴里，摆手道：“放心，涂爷不抢你的生意，尽管教就是了！”

二人无奈，只好行至‘喜怒哀乐悲嗔伤’的面前，捏捏脸，扭扭腰，拍拍屁股，一番打量。

玉人蹙眉，纤纤玉指戳着众人道：“一个个都如此僵硬呆傻，毫无表情，如何去勾引人呀！你们是人，不是木偶傀儡，叫你们伺候爷，又不是叫你们去恶心爷，摆出一张死人脸给谁看？都清醒点，打起精神来，莫要像从坟地里爬出来似的！”

茯苓抱着胳膊道：“先说笑。就单一个‘笑’字，便分了千百种，有媚笑，有娇笑，有嗔笑，有啐笑，有眼透秋波之笑，有春梨带露之笑，有遮面含羞之笑，总之，每一种笑，都须有风情万种、撩人心弦的功效才行。——今儿就练习这个‘笑’字。”

玉人勾起商羽的脸来，道：“便从你开始吧。”

商羽抬头，冲着他咧起嘴来，一排亮晶晶的贝齿连带着牙花，显露无遗的展现在了玉人面前，吓得他一惊，急忙后退了两步，捂脸道：“什么鬼！”

商羽讪讪道：“猴子精……”

涂公子‘噗’一口酒喷出，顿时笑岔了气：“哈哈，伤儿，你真是个人才！”

玉人跳脚叫道：“笑中有情，笑不露齿，眼波含媚，娇嗔相宜！你、你这是什么，比鬼哭狼嚎还恐怖，吓死人不偿命么！”

茯苓指着商羽道：“看清楚了，这就是一个错误的范例。”

商羽撇嘴，原来，无论是在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老师们最喜欢用的反面教材。

涂公子吃了一口青菜，鼓劲道：“伤儿，好好学，学成了，爷赏你吃火锅！”

玉人道：“你，跟我学。——一二三，笑！”

商羽咧嘴——呵呵！

这回不像猴子精，改成龇牙狗了。

玉人扶额，继续教。

商羽接着我行我素的自嗨川剧‘变脸’，从鲨鱼吞海到天狗食月，由远古的三星堆至奥特曼附身，直到笑得她面部肌肉僵硬到抽搐。

玉人愣了半天，摇摇脑袋，醒过神来，绝望道：“你……是老天爷派下来折磨我的么？”

商羽嘿嘿一笑，说道：“不，我是猴子派来的逗比。”

涂公子放下筷子，喝了口酒，上前乐道：“伤儿，你这脑子，的确是有点儿问题呀，爷我都学会了，你怎么还不会？来，爷亲自来教你。”

他站在商羽面前，忽伸手向她的后背一点，凭空拈出一支玫瑰花来，道：“爷送你的！”

商羽接过玫瑰花，惊喜笑道：“涂公子，你会变魔术？！”

涂公子歪头，欣赏道：“你们瞧瞧，这笑容，不是比玫瑰花还娇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