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走廊,落针有声。
“主上就在里面。”宁风看着紧闭着的房门,说道。
说完,他握住门把,一拧。
门开了,简清抬眸看去,屋内伸手不见五指,昏暗而冷寂。
沉默了下,她转眸看向身旁的男人,“小景,你在这等我一下。”
“嗯。”权景吾点头。
简清抬脚走了进去,宁风将门带上,虚掩着并没有关紧。
踏入房间,一股呛鼻的酒味迎面冲来。
简清皱了皱眉,凭借着良好的视力,看到墙壁上的开关,她走了过去,“啪嗒”地一声按下。
奢华的水晶灯亮起,柔和的光线折射在房间各个角落,驱走了令人不适的黑暗。
几乎是同时,一道嘶哑的声音低吼出声。
“宁风,关灯给我滚出去。”
话音未落,酒瓶碰撞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简清收回手,循着声源走去。
走到大床的左侧,入目的一幕让她眸色一凝。
只见男人靠着床边,瘫坐在地上,英俊的脸蒙上几分晦败,眼睑下的黑眼圈几乎和熊猫有的一拼,干净的下巴泛着青黑的胡渣。
简清修长的五指蜷缩着,眼前这个人和印象中狂傲不羁、意气风发的莫枭几乎判若两人。
这样的他,仿佛从神坛掉进了地狱深渊。
忧郁、颓废、死气沉沉的。
许是久久没有将灯关上,男人恼了。
他紧闭着的双眸唰地睁开,头也不抬地吼道。
“宁风,我说的话你当作耳边风了吗?”
“是我!”
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在莫枭耳边爆炸开。
他身子一僵,猛地抬起了头。
当看清眼前站着的人时,他遍布血丝的眼底浮出几分错愕。
难道是他醉了,还没清醒?
他晃了晃头,再定睛一看,眼前的人没有消失。
不是梦,她真的来了。
简清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陷入呆滞状态的男人,视线往下移,触及他怀里抱着的东西时,一股复杂的情愫涌上了心头。
厚厚的一叠照片,全都是她和洛洛、还有母亲的合照。
想来,应该是安老太爷给他的。
对上女子澄澈的眸子,莫枭终于回过神来了。
他扶着床边,脚步虚浮地站了起身。
连续日夜酗酒,现在还能站起来已经算是不错了。
“你,你怎么来了?”
他抱着照片,想起刚刚他低吼的话语,顿时变得手足无措。
“刚刚我不知道是你,我以为是宁风,所以才……我不是故意吼你的。”
谁能想到,在外人面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莫枭,竟然也会有看人脸色、小心翼翼说话的一天。
简清看着他,不语。
莫枭见她不说话,削薄的唇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这下,她恐怕更加讨厌他了吧。
“是不是宁风他们两个去找你了,你要是不想来,不用勉强自己。”说这话时,他的心仿佛被人拿着一把小匕首戳着。
良久,简清终于开口了,她的视线落在他双手抱着的照片,道,“这些照片……”
莫枭身子一僵,以为她连这些照片都不愿意留给他。
他反射性地将照片往身后藏去,动作过大,厚厚的一叠照片全部散在地上。
照片纷纷扬扬地掉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他立马蹲下身去捡,照片上女人笑颜如花的面容映入眼底,刺痛了他的心。
他眼眶一红,带着薄茧的大手一张接着一张地捡起,宝贝似的捧在怀里。
简清看着他,眼底飞快闪过一抹不忍。
捡起所有的照片,莫枭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放到床上,然后他转头看向她。
“能不能陪我坐一会?”
犹豫了下,简清轻点了下头。
莫枭黯淡的眸子燃起一抹希冀,快步走去搬来了一把椅子,随后放到简清面前。
“先坐,站太久腿会酸。”
无形之中,莫枭的宠女属性逐渐飙涨。
简清敛下眼底的暖色,坐上了他搬来的椅子。
莫枭阴郁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在床边坐下。
两人面对面坐着,气氛顿时变得沉默。
良久,还是简清先开口了。
“你和我妈是怎么认识的?”
提到简薇,莫枭目光变得柔和。
“认识薇薇的那一年,那时我带人正在Y国出任务,事情圆满解决正要回国的前一天,我在一家俱乐部遇到了薇薇,那时候她和别人打起来了,而我正好经过,却被她拖下水了。”
说着,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那时,她就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般出现了在他面前,那双纤细柔软的小手握住他的大手时,那一刻,他便知道他跑不掉了。
“我和薇薇解决了那群围殴我们的人后,便跑出了俱乐部,出了俱乐部后,我的人便找来了,我们刚要离开时,薇薇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我去哪她都跟着。”
记得当时,他的兄弟们听到她的话,纷纷都起哄喊嫂子,而他竟然破天荒地没有阻止。
简清静静听着,脑海中不禁浮现他话语描绘的场景。
外婆说母亲的性子爱憎分明,喜欢得直白,讨厌得直白,有时候就像个男孩子般让她头痛,看来外婆说的还真是没错。
他接着道,“她跟着我回到我下榻的酒店,在我隔壁开了个房间,第二天我本应该要回国的,看到她蓄满水光的眸子时,我留下了,让我的队员先回去了。”
即便那时候他知道她是故意装可怜的,他还是忍不住心软了,所以他在Y国多逗留了一阵子。
“薇薇对Y国很熟悉,那几天她带着我到处游玩,她没有告诉我她的名字,只和我说她叫薇薇,而她偶然听到的我的队员喊我安,之后便一直喊我安,我当时曾问过她的名字,而她却说等到合适时机就会告诉我。”
而这也成为他一辈子的痛,如果当时他追问她的名字,或许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大海捞针、漫无目的地找人。
世界上叫做薇薇的人数不胜数,每次当他听到一点消息赶过去时,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心灰意冷,他都快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