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里充斥着幽冥阴气,常人无法抵挡幽冥阴气的入侵,久待生命就会流逝。云炽身有异火,阴邪不侵,但张四儿不同,他才刚刚练气入体,体质只比普通凡人稍强。
云炽将灵力渡给他之后,他慢慢地张开了眼睛,见云炽握着他的手,心头一暖,喃喃地说:“师叔…………”
云炽见他已醒,放开手,说:“你醒了?是我大意了,没有想过你修为低下,无法抵挡这里的幽冥之气。”说完,手一张,将异火分出一缕神息,然后拍入张四儿丹田。这股神息不会因为他灵力低下而反噬,却又能保他不受阴气侵害。
云炽问:“你现在身体如何,可以行走了吗?”
张四儿说:“我可以的,是弟子无能,害得师叔为我担忧了。”
张四儿既是愧疚,又是感激,但云炽却回应得甚是平淡,说:“无事便好。跟着我,莫乱跑乱看乱摸。”张四儿忙不迭地点头应是。
外面黑漆漆的,不时还有些阴风煞气刮过。云炽皱眉想了一下,摸了摸戴在手臂被衣袖盖住的黑环。
本来张四儿在旁,她不宜显露出自己会鬼修功法的事实,但此时若有阴魂帮忙,行事反而会更加方便。
双手结印,口吟心法,云炽开始召唤阴魂。黑环世界中的阴魂醒来了,化成一片黑云,在等待着云炽的吩咐。云炽将指令法决融入指端灵力中,手一挥,各个阴魂接下指令便散开去探路了。
望了一眼张四儿隐晦不定的神情,云炽不以为然地笑笑,问:“呵,怎么?是害怕了,还是失望了?”
张四儿此时已不是对修仙世界全然不知的小白花,他见到如此情景,应已猜到七七八八了吧。
自己敬重有加的人却修习了鬼修功法,他还能和以前一样敬仰自己么?
虽说是为了行事方便,但云炽也是故意的,让张四儿看到自己不被世俗接受的一面,或者说在他人眼里是不堪的一面,说不定他从此就不再执着了呢。
本来云炽有些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但没想到张四儿却脸色凝重地起誓说:“师叔,请你放心,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站在师叔这一边。”说完,还煞有其事地握了握拳头,仿佛时刻准备着去战斗。
云炽:“.………………”
傻乎乎的张四儿不知道他的誓言让云炽的脸色变得比九幽之境还难看。
前面有一个阴魂回报,说前方有一条路,通向一片蒿地,较为安全。
蒿地?难道那里是忘川蒿里?
忘川蒿里,是生前因种种执念无法投胎的魂魄迷茫徘徊之地,那处的灵魂与九幽之地他处的恶魂相比,攻击性更小些。
或者此时先前往蒿里会比较安全。
下了决定之后,云炽带着张四儿,小心翼翼地避开恶魂开始往那边走去。
路途上一片黑暗,一不留神就会踢到石子。张四儿不似云炽灵力深厚可以黑暗视物,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一会,他嘟囔了一句:“好黑。”然后用自己刚刚学会的举火之术,在掌心燃了一束小火苗以照明。
云炽见到大惊失色,说:“快把它灭掉!”说完一掌拍下去,把火苗拍灭,然后拉着他开始逃跑。
张四儿不明所以,不解云炽为何如此惊慌失措。但当他回头一看,一群恶鬼正在他们后头追赶,看那架势,大有要把他们拆骨剥皮的意思。
张四儿不知道自己无意之举闯了祸,被云炽拉着,一路奔进了蒿里。
黑暗中的蒿里长草摇曳,张四儿躲在云炽身后闭气敛息藏了起来。恶魂追到此地仿佛迷失了方向,转了几圈没找到云炽二人,低吼几声才走。
云炽松了一口气,转头冷冷瞪着张四儿,说:“你在黑暗中亮火,无异是给恶鬼立靶,你就这么想死吗?”
张四儿喏喏地说:“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云炽心内有气,吐出两个字,说:“蠢货!”
张四儿本就愧疚,云炽的一句‘蠢货’更是让他心情跌到了谷底。他低着头跟在云炽后面,怕自己又给云炽添麻烦,一举一动都更加小心。见云炽脸色不善,在后面的路上,他都不怎么敢开口说话。
云炽正也懒得理他,开始往更深处进发。
她命阴魂在前方探路,一有危险马上回报。
通过蒿里之后会是何处呢?不知道能不能通往九幽地心之下?
根据玉虚给的讯息,云炽只知道冰心可能藏在九幽地心,但具体位置却不知道在哪里。
越往里面,蒿里越不似外面阴暗,反而布满点点星光。这些星光是魂魄在黑暗中发出的柔光,云炽走近时看到,一个个迷茫的灵魂飘荡在蒿里,无所依归。
一直不太敢开口的张四儿这时说:“师叔,这些人,他们很可怜。”
“天下谁人不可怜。”云炽说。
“但他们一直在等,很可怜。”
“等并不可怜,但若是不知道自己要等什么才可怜。”云炽说。
“若是为了师叔你,我愿意等下去。”
张四儿说完之后,在他们之间是长久的沉默。云炽不知道他是否想起了什么,或者说此情此景令他生起了什么。但是不管是什么,都不是云炽想要知道的东西。
继续往前走,他们遇到了一个老者的灵魂。
云炽惊讶地说:“刘子慕?”
张四儿好奇地问:“师叔你认识他?”
云炽当然认识他!虽然他的魂魄还是带着浩气,却也如这蒿里其他亡者一样迷茫无依。
听见有人叫唤自己,老者缓缓回头,说:“谁?在呼唤我?”
自上次遇见他到现在也不过一小段时间,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令他变成了这样!
刘子慕似乎已不认得云炽,云炽见此,问:“是我!刘子慕,你不认得我了吗?”
刘子慕迷茫地缓缓摇头,说:“不记得了,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云炽有些可惜,又有些不解地问:“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会流落到这里?就算身死,按道理你也应去投胎的呀。”
刘子慕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