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云炽都到坊市去打听,但那个化名'痴儿'的修士却没有再出现。云炽逾加失落,冥冥中觉得那块黑石蕴含的信息对她很重要。
洛敏风这几天已经不再来打扰她了,她一个人坐在竹海里,面对着前面的断崖,突然涌起了强烈的思乡之情——她真正的故乡。
用剑砍了一根竹枝,削丫挖孔,造了一支简单的笛子。前世,她最拿手的乐器是口琴,但现在这个世界,想要一把口琴是不可能的吧。
笛子轻轻贴近嘴边,一首悠扬的《送别》吹响。这首曲是前世弘一法师李叔同的佳作,经传不衰。这还是她第一首学会的曲子呢,现在吹来却更能体会了那种别离。
也许很多事情不过是黄粱一梦,前世也许也只是一场梦。云炽不停地重复着一首曲子,让心里压郁多时的思念,不忿,悲痛等情绪得以宣泄。
最后一曲终了,云炽望着前面的苍茫云海,终是按压下了心情。看看,眼前是一个可以创造奇迹的世界,所以,把握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收起笛子,她纵身跳入云海,召出飞梭,稳稳地落在飞梭上。少女白衣翩翩,如一只惊鸿般,往后山飞去。
后山在宗门最边缘的地方,人迹罕至,是一个占地较广树木野蛮生长的山头。在宗门的允许下,这里生长着一些低阶妖兽。同时也有宗门弟子将自己的灵兽偶尔放养在这里,培养它们的生存技能。
云炽拿出双剑,入到树林内,专挑一些有战斗力的妖兽过招。她表现得有些烦躁,别看她才刚刚晋升练气中层,出剑狠绝,往往招招封喉。妖兽们不知哪里来了这样一个煞星,能力差一点的都吓得四散逃跑了。
外围都是一些一阶下中层妖兽,云炽觉得不过瘾,又往更深处走去。突然,一个暗物朝云炽射来,云炽一个鹞子翻身,躲了过去,抬头一看,一个刚刚一阶上层的猴子,正攀在一棵树上,目露凶光地看着她。
云炽面含寒霜,剑指着猴子说:“是你这泼猴暗算我?”
猴子对着她龇牙咧嘴,“吱吱”地叫,显然就是它。
云炽飞身上树,刚刺出一剑,猴子就灵活地跃到了另一棵树上,不停地朝她砸松子。
云炽心里也来了气,挥剑追了过去。一人一猴,一个白衫、一个灰影在树间纵跳,在这个山头上你追我赶。
正当他们追逐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声妖兽的怒吼。云炽警觉的看看四周,不知不觉间,他们竟然来到了山头深处。
猴子听到吼声也慌张得“吱吱”叫,看来它也有些怕山林深处的东西。
云炽说:“今天先绕了你这泼猴!”
双双一瞪眼,他们分开往两个方向往外跑。
晚上云炽回想着猴子闪避她的身法,在脑海里一一拆分。
第二日,她又来到后山,找到了猴子,用剑一指,说:“泼猴,本小姐又来教训你了,快快下来投降。”
猴子拍着大腿'吱吱'大笑,似在嘲笑云炽的不自量力。然后朝云炽做了个鬼脸,转身对着云炽拍拍自己的屁股,纵身起跳。仿佛在说:“有本事来追我啊!”
云炽脾气被激起,一人一猴又如昨天一般在林间追逐,但他们都下意识地避开了昨天那块区域。
连续多日,他们天天在这林间相斗。
这一日,云炽又来后山,但不见猴子在平时的地方玩耍。
云炽有些失落,心想:“这只臭猴子不会怕了我跑了吧?”没办法,她只能在后山里再找一些其他的妖兽练剑了。
她追逐着一头花斑妖虎在林间穿梭,突然听到了猴子带着愤怒的“吱吱”叫声。云炽警觉起来,她一剑挡前头,一剑划在身后,谨慎地朝声音方位走去。
她轻轻拨开挡在眼前的灌木,看到那只猴子正在和一个人在缠斗。确切来讲,那不是一个人,而是长了一副人的脸,却只有一手一足的怪物。
云炽暗暗一吃惊,这是魑魅魍魉里的魑。
对魑魅魍魉这四种山精鬼怪,博物志有记载。魑魅,其状人面兽身,一足一手,山林异气所生,为人兽害者。
世人皆道魑魅同一物,殊不知魑者进阶才能成魅,魑不过是最低阶的山精鬼怪。
但这怪物不同于一般的妖兽,它的身影最是灵活虚幻,往往你以为一掌击中了它,它已化作一阵青烟出现在你身后。
猴子“腾、抓、翻、爪”,皆是抓不中它,身上的皮肉还被撕下了几块,弄得猴子狼狈不堪,暴躁地怒叫。
这段时间云炽倒是和这猴子打出了感情,看到它狼狈的模样,她心想:“算了,还是帮帮它吧。”
魑虽然鬼影无踪,妖兽对它没有办法,但最怕正道修士的罡气,而云炽恰好知道这一点。
火灵气是阳刚之气,最能克制阴邪的鬼怪。收起短剑,她将火灵气灌于长剑上,一剑劈在魑的脑袋上。
魑无影无状,云炽没有劈中它,被它化作青烟躲开了。
云炽问到:“臭猴子,死了没?”
猴子不服气“吱吱”地回应,仿佛说:“说什么呢,本猴仙才不会死呢。”
云炽明白了它的意思,她说:“如果还死不了,等一下找机会贴在它身上。”说着抛给猴子一张天罡符。
猴子接过符,“吱吱”地叫了一声,这次云炽懒得猜它想说什么了,她后脊突然发寒,感觉到魑此刻就在她身后……
云炽将长剑从协下往身后一刺,再回头一看,魑又不见了踪影,再定睛一看,它飘到了猴子身旁。
云炽喊到,“猴子小心。”
眼看着魑就要抓住猴子的脖子了,猴子竟然不闪不避,任由魑的爪子卡住它的脖子,而它趁机将天罡符贴在魑身上。
魑惊恐大叫,本来缥缈的身躯露出了实型,它甩开猴子,拍打着身上的天罡符。
但道家符箓岂是它想拍掉就拍掉的,正当它束手无策间,云炽趁机用长剑从它头顶劈下,将它由头到尾劈成了两半,这两半身躯倒地,很快化成了青烟,彻底消散了。
云炽傲然一笑,问:“怎样?猴子,如何感谢我?”
猴子朝她做了个鬼脸,转身跑了。
云炽“嘿”了一声,说:“我到底救了你的命,不吭一声就跑了?”她召出飞梭,跟在猴子的身后。
原来猴子是跑去找治伤的草药,它身上受的伤不轻,有好几处见骨了。
云炽看它笨手笨脚地将草药按在伤口上,痛得龇牙咧嘴,无奈地摇摇头,说:“还是笨啊!”一把提起它,往自己的山头飞去。
她将猴子扔在榻上,掏出生肌丹和回春丹,一颗塞进猴子嘴里让它服下,几颗生肌丹捏碎敷在它的伤口上。
猴子痛得'吱吱'乱叫,云炽一瞪眼,说:“再叫把你剁了。”
猴子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装作露出惊恐的眼神。这下云炽反而被它逗笑了,猴子也跟着乐得'吱吱'笑。
包扎好后,云炽说:“你这样回去很危险,看在这段时间你陪我练剑的份上,就留你在这休养几日吧。”
猴子'吱吱'叫了几声,仿佛说:“哼,谁稀罕,我才不怕呢。”嘴上倔强,不过它倒也没走,自此留在云炽山头的林子里,饿了摘果子吃,渴了就喝山上流下来的灵泉水,倒也自得其乐。
而云炽也渐渐地在和猴子相处的过程中恢复了一些往日活泼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