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相信沈爱卿的判断,也相信魏王和刘爱卿的忠心。来人,将幽王带下去,送到大理寺,按罪处置!”
仁明皇看了殿里几人一眼,沉沉开口。
话音落下,立刻有侍卫进来,将吐血吐到晕厥的叶庸粗鲁的拖了下去。
沈青山垂着眼皮,看着叶庸消失在门后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狠色。
“这……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幽王他……”皇后犹自不敢相信,然而,话才说一半,就被沈青山一个眼神横了回去。
“沈大人真是铁面无私,本王佩服,以后也定要多向沈大人学习学习呢。”许久没说话的叶至珩忽然开口,他看着沈青山,脸上笑眯眯。
沈青山这个老狐狸,不管心里怎么想,那面儿上是相当温和,朝着叶至珩拱了拱手,一脸正义的说道:“谋逆之人容不得,就算是下官的学生,下官也绝不包庇!”
“沈爱卿不愧是朝中老臣,果然识大体,朕甚感欣慰。”仁明皇笑呵呵,心中暗自为又铲除了一个觊觎自己皇位的敌人而高兴。
“皇上谬赞,这是臣应该做的。”沈青山谦虚回答。
这边君臣和睦,另一边,顾袅袅悄悄给容妃投递了一个眼神,容妃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捂着帕子哭了起来,
仁明皇脸一沉,怒道:“做什么哭?”
“皇上对不起……妾身不是故意的,妾身就是…就是想起了轩儿,他这半年躺在床上瘦成了柴,前两天还差点死了,妾身一想到这些心里就十分难过……”
不说起仁明皇都忘了,此刻看见心爱的妃子哭哭啼啼,心中一疼,立刻转头看向了皇后。
“方才被打断没来得及问,轩儿屋里那盆草到底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有什么作用,你老实和朕说清楚,这些东西仔细查都是可以查到的。”
仁明皇的话里带了几分警告。
皇后怎么可能承认,立刻就要反驳,谁知反驳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沈青山一声咳嗽打断了。
“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说话应当注意分寸,切莫仗着皇上的宠爱就肆意妄为。”
听见这句话,皇后一怔,眼神忽明忽暗,好半晌,忽然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回禀皇上,臣妾……臣妾向您撒谎了……”
“所以,那草确实叫血玉参,也确实如魏王侧王妃说的那样有剧毒?”仁明皇忍着滔天的怒火。
皇后颓然的点了头。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竟然对一个十岁的孩子下手,你实在是让朕太失望了!”仁明皇怒不可遏。
“皇上!”皇后忽然抬起了头,双眼含泪满目凄楚的看着仁明皇,“您说臣妾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新婚之时,您和臣妾说,这辈子只爱臣妾一个,可现在呢?后宫里多少女人?您一个月来看臣妾的次数都不超过三次。”
“臣妾看着您左拥右抱,看着您眼底都是别的女人,您满面的慈爱也是对别的女人的孩子,臣妾吃醋嫉妒!偶然得知有这种毒草,臣妾脑子一热,就将毒草送了过去……”
皇后一字一顿,表情极为凄苦,含泪的双眼楚楚望着仁明皇,那摇曳的泪光,一霎那就让仁明皇想起了新婚时的甜蜜,内心的揉软被触动,生出了恻隐之心。
“你……你真是糊涂,好在轩儿没出大事。”仁明皇长叹。
容妃一看这不对啊,立刻哭的更大声,捂着帕子一抽一抽,比皇后还要可怜几分。
一边是结发妻子,一遍是年轻貌美的红颜知己,仁明皇犹豫起来。
“唉……皇后真是糊涂,丈夫哪儿能是妻子一人的,就算你是因为太爱皇上,就算你为皇上付出了所有,这个错也不能原谅!”沈青山长叹一声,话里满是责备。
看着沈青山那装模做样的样子,顾袅袅心底冷笑,可真是老狐狸,一边说不能原谅,一边又要申功,可真是会说话。
她看向仁明皇,果然,方才还犹豫的脸色顿时就坚定下来。
“沈爱卿说的对,你确实错了,不过,却也不是不能原谅,你本性不坏,一切都是为了朕,也没有酿成惨剧,朕可以饶你一次。”仁明皇说。
“皇上……”容妃心里不答应,却不敢明说,只能可怜巴巴的喊一声,期待皇上能回心转意。
然而皇上心意已决,根本不看她。
容妃忽然有些无措,下意识的朝顾袅袅看过来。顾袅袅抿了抿嘴唇,看了叶至珩一眼,他静静站在那儿,眼观鼻鼻观心,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短暂的思考之后,她看向容妃,轻轻摇了摇头。
接收到她的意思,容妃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却还是听话的不再做声。
这边容妃不说话了,仁明皇又觉得对不起她来,沉沉看了皇后一眼,说道:“不过错了就是错了,还是要罚,皇后这一个月就待在风仪宫不要出来,还有,宫里的一切事情也暂时交由容妃来打理。”
这话一出,容妃差点笑出声来,而皇后却差点跳了起来,不给她权利不就等于架空她了么?她急急开口。
“皇……”
然而才出声就被打断了。
“皇上,这怕是不好吧,容妃身怀六甲,不能劳心费神,况且后宫诸事还涉及到太后太妃等,交给容妃实在是不妥当。”
沈青山站出来,一番话说的十分在理,仁明皇稍微想了想,就点了头,“那就暂时交给太后打理,”
容妃心中一怒,立刻便要争一争,眼角却看见顾袅袅使劲朝她摇头,她顿了顿,终是闭上了嘴。
如此这般,幽王和皇后的事情都解决了。
皇后被宫女搀扶着离开,沈青山和刘元向仁明皇告退,江一流和雕刻麒麟的工匠也被双双带了下去,而容妃,则满心惦记着自己的儿子,也告退离开。
于是偏殿里就剩下了仁明皇和叶至珩,还有立在角落里的顾袅袅。
“人都走了,魏王还有什么事情吗?”仁明皇奇怪的问。
叶至珩就笑了笑,对仁明皇道:“确实还有事,不过是臣弟内人的事情。”
他说着,眼睛看向斜后方的顾袅袅,顾袅袅会意,立刻走出几步,站在了他身侧。
“臣妾见过皇上。”
“你还有什么事情?”仁明皇有些疲倦的问。
“回禀皇上,臣妾的家人被幽王诬陷谋逆,现在还在府里关着,不知道何时才能放出来……”
仁明皇摆摆手,“即可就放。”然后也不等说话,直接站起来往内殿走去,这是去看儿子去了。
顾袅袅低着头,直等仁明皇的身影再看不见,才抬起头,侧头看向身边的叶至珩,眼里充盈着喜悦。
“走,出宫。”叶至珩低低说了一句,边抬脚率先往外走去。
一路从皇宫出来,踏出宫门之时,顾袅袅长长透了口气,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拿下来了……
坐上马车之后,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方才明明可以拿出江一流的毒,顺势拉皇后下水,说不定还能牵扯出沈青山这条老狐狸呢,王爷为何让妾身停止呢?”
“本王何时叫你停止了。”叶至珩看着他,挑了长眉,眼里却带着笑意。
“您没有说,但妾身感应到了。”顾袅袅抿笑。
“原来爱妃与本王已是心有灵犀了~”
“王爷!说正经的,您别这样行吗!”顾袅袅娇怒。
知她不经逗,叶至珩立刻止住,说起了正题。
“拉他下马对本王没有任何好处,从前有幽王和沈家在,在皇兄心里多少是个制衡,现在他们全部一倒,本王岂不是林子里最高的树了,皇兄杀本王的心就更加迫不及待了。”
“留下了沈青山,再以沈青山的心思,绝对是千方百计在皇兄面前立功,取得皇兄的宠信,本王就可以看着他壮大,再适时推上一把,皇兄便会像怀疑本王一样怀疑沈青山,这样,本王就安全了。”
听叶至珩解释完,顾袅袅顿时明悟,暗道自己目光实在短浅,又佩服的朝他竖了大拇指。
“王爷果然厉害!妾身佩服!”
“没有爱妃的帮助,本王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
这话说的很动听。
顾袅袅心里尽管知道他是谦逊的,但还是觉得怎么听怎么舒服,不禁大大的笑起来。
她笑起来很好看,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长长的睫毛半遮明眸,肉肉的鼻子微微皱在一起,柔嫩的唇边两个浅浅的梨涡。
不笑的时候气质冰冷还带着几分疏离,笑起来就像邻家姑娘,亲切甜美。
叶至珩看着那抹肆无忌惮的笑容,一瞬间感觉自己掉进了酒坛子里,他想长醉不起。
可笑容却在短暂的瞬间消失,佳人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自持。
“顾府到了。”车夫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打破了马车里的宁静。
顾袅袅立刻站起来,英姿煞爽的跳下马车,抛下叶至珩大步冲上台阶。
“顾府涉嫌谋逆暂封,你是何人速速退去!”叶庸特地安排在门口的守卫看见跑上来的顾袅袅,立刻凶煞开口。
顾袅袅动作一顿,没来得及说话,叶至珩冰冷的声音就插了进去。
“这是本王的王妃,敢对本王的王妃无礼,是嫌命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