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入夜后一片寂静,街上行人稀少,祁时黎刚刚接手管账之事,很多地方都还不太熟悉,一直忙到晚上。
收拾完东西,独自拿着灯笼走在路上。“唔,好冷。”呵了呵手,一阵冷风吹来,寒毛都竖起来了,他不仅加快了脚步回家。
吱呀,寒夜里推门的声音清晰的孤独。今日有极淡的月色,朦朦胧胧的还可以看见院子里的两株红梅树。
月色下的红梅依旧粲然灼目,祁时黎转身关上门,在转过来看着红梅。走到树下,抚着梅树,突然……很想她。
舒瑶没有找到,一点消息都没有,或许根本没有在这里吧,她现在在原来的世界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在,一定要幸福,自己已经没有再守护她的能力了。因为在日日朝夕相对里,他的心已经不知不觉的给了另外一个人,只是那个人的心……
背靠梅树颓然的坐下,那个人的心不在自己这里。有雪子稀疏落下,渐渐变的密集,落在梅花上,落在他的黑发上,点点片片。
坐了许久,腿脚都冻僵了,他仍旧是颓然的姿势,仿佛要与梅树融为一体。
咔哒!
一枝脆弱的枯梅枝不堪雪的重压,断了,微小而清脆的声音使祁时黎猛然回神。举目四顾,轻叹了一声,顿了一顿,扶着梅树缓慢的起身,僵直的腿脚有些不受控制的趔趄了一下,有些瘸拐的向屋内走去。
云来客栈里客人熙熙攘攘的,伙计们来来往往的穿梭。
“哎呀,靠着柜台歇口气,可把我累的。”店小五有些气喘,冬日里额头上居然还有细细密密的汗珠。他拿着手中的帕子擦了擦汗,歪着头看祁时黎记账。
“黎大哥,你字写的真好。”他的眼里亮晶晶的。
“是吗,其实我字写的一般而已。你的字难道不好吗?”祁时黎微笑着。看店小五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还有很清澈的眼神,像孩子似得惹人疼。
“我……我哪里会写字,连认得的字都少的很。只有富贵人家的男子才能学写字,我这样的穷苦人家,能糊口就不错了。”小五眼睛里的光黯淡了下去,声音也有些低迷。
祁时黎执着笔的手一顿,有些不忍,将手里的笔放下,“那你想不想学?我可以教你。”
“真的吗?我自然想学了!”小五有些激动。
“当然是…咳咳…”祁时黎说到一半,觉得喉咙有些痒,不自觉的咳了几声。
“黎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得了风寒?”
祁时黎平复下来,“没事。只是喉咙有点痒。既然你想学,那就定下时间来,我好教你。”
“好!那就……”
“小五!”小五正要兴致勃勃的商议,那边有人在叫他帮忙。
“来了!”小五忙着招手应了一声,又转过头来,急匆匆地,“那黎大哥我过会再来找你,我先去忙了。”说完连忙小跑开了。
祁时黎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压抑的咳了两声。
晚上客栈关门后,祁时黎细细的和小五讲了一下,需要的东西,然后又就着店里笔墨教小五如何握笔写字,还教他写了几个生字。不觉中,二更天已过半。
“黎大哥,今天谢谢了你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小五眼神清澈闪亮,脸上挂不住的欣喜和感激。
“不用了,你今天也很累了,早些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祁时黎微笑着一边收东西,一边说。
小五挠了挠后脑勺,“那也好,你路上小心别着了凉,我就先回去了。”
“嗯,走吧。”
一同出了门,就朝不同的方向回家。路上的风很凉,祁时黎搓了搓手臂,昨夜在院子里坐的久了,今夜着风一吹,越发冷的刺骨。
到家点上暖炉,胡乱收拾了一下,就昏昏沉沉地睡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黎大哥怎么还没到?”小五洒扫完,一边往里走嘟囔着。
“哎,小五,看看见黎一时了没?”掌柜的站在二楼的台阶上,扯着嗓子问。
“没有。”小五皱着眉,挠了挠头,“昨天黎大哥有些咳嗽,不会是病了吧。”
掌柜的想起买自己客栈的那个贵人的嘱咐,也不好发作,“那或许是吧,你一会去他家看看,要是真病了,就来告诉我一声,算他假。”
掌柜的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转身上了二楼。看着掌柜的的背影,小五怎么觉得掌柜的今天十分宽宏大量呢。
小五找到祁时黎住的院子,嘭嘭嘭的敲了好一会都没人应,以为他不在家,正准备走,又疑惑的停下脚步,“不对呀,这门是从里面上锁的,应该在家的。”
“黎大哥!黎大哥你在吗?”小五又嘭嘭的敲门,还是没有人应。看了看空荡荡的墙头,小五计上心头。
“嘿!”从墙头上跳下,小五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连忙进屋找人。
好在房子不大,不一会他就发现了躺在床上的祁时黎。屋子里的暖炉早就已经燃尽了,整间屋子冷得像冰窖,祁时黎躺在床上,额头上尽是冷汗,脸颊有病态的红晕,唇色却是雪白。
“黎大哥!”小五吓的不轻,“黎大哥你怎么了?黎大哥你醒醒!快醒醒!”小五赶忙上前去想要摇醒他,一触及他的肩膀,才发现他身上烧的火热。
“黎大哥……”小五有些慌神,“大夫!黎大哥你坚持住,我马上去找大夫!”他夺门而出,不一会又抱了一堆木炭进来,将暖炉燃起来,这样的天气,没有暖炉是会冻出问题来的。
迅速燃好暖炉,又才急忙出门找大夫。
宛城距离临江城有七八百里之遥,影卫虽然在暗中保护祁时黎,但也没有料到他会得这样重的伤寒,是到小五发现后她们才发现的,连忙布置安排,又一面将消息快速传到临江城去。
消息到临江城已经是当天入夜时分。影月在营前接了消息,赶到帝帐去汇报时,在帐前遇见了叔如蔺。
影卫直属于女帝,本就不必对将臣行礼,影月一如既往地忽略他,正要进帐去,却被一只手臂拦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