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日头已经渐起,山路上的生徒越来越多,姚肆坐在一块不太显眼却视线极佳的地方,百无聊赖的扫过每一个下山的生徒,直到她数过第一百六十七人的时候,面上终于精神了,倏地站起来,然后混迹在人群中跟上了前面的人。
公羽北既说这蔡文蔡仲两兄弟感情颇好,那这种休沐日,两兄弟家又不在京中,多半是要一起的,跟着蔡仲便有机会见到蔡文,见到蔡文,才有扭转局面的可能。
虽兵试那两日,她并未与蔡文有过正面冲突,可显然曹苏蔡三人是一路人,曹剑非善类,蔡文是个听话办事儿的主,没得因为她而开罪了曹苏二人。
不过也正因这蔡文最是无关紧要之人,姚肆才先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她想不出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只能先打着逐个击破的主意。
与蔡仲同行的还有三人,四人租了辆马车,姚肆赶紧也跳上早就租好的马车,吩咐车夫跟上。
因着天气放暖,加之又是各书院休沐的日子,街上行人甚多,马车行驶的很是缓慢,约莫小半个时辰,才在一处酒楼停下,姚肆等蔡仲一行上了二楼,这才跟上去。
蔡仲坐在临街靠窗的位置,除了他一行四人,还有另外三人围坐,其中便有蔡文,姚肆暗暗庆幸,寻了个较远的位置坐下,顺便叫了两个小菜。
一顿饭吃罢已是两刻钟后,姚肆见蔡文一行都起身要离去,也赶紧的先下楼,待蔡文蔡仲出了酒楼,她才复又跟上去。只是这一路甚是无趣,一大伙儿人无外乎都是东转转西瞅瞅,中途还去了趟赌坊耽误半个多时辰。
眼看快到正午,姚肆暗暗着急,这跟踪果然不是个容易的活儿,她只盼不要白忙活才是,万一这一路没得收获,她也只能另行他法了。
正想着,一行人拐身进了另一家酒肆落脚,看其门面十分的富贵,三层阁楼,算是这京中颇好的酒楼了,只是这地方姚肆不曾来过。
她跟着进去,一路直上三楼,还未走近,就听到楼上的喧哗声不断。
“彩霞姑娘......彩霞姑娘......我们要见彩霞姑娘。”
姚肆一脚踏上三楼,人声沸腾如同潮水一般扑面而来,走廊上人挤人,她四下张望,找到蔡文蔡仲等人的身影,赶紧挤着跟了过去。
见几人落座了,她才在不远处找了个角落杵着,一面好奇这彩霞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一面留神蔡文蔡仲。
人群的呼声越来越大,不多时,身着浅碧色衣裙的蒙面姑娘从一客间走出来,姑娘身后还有个婢女,手里抱着琵琶,待姑娘落座了,才将琵琶递与姑娘手里,然后退下几步。
人群呼声因为姑娘的入场,先是欢喜的高呼拍掌,几个呼吸的工夫就逐渐安静下来,到最后只能听到小声低语的声音。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妍姿巧笑,和媚心肠.
知音识曲,善为乐方.
哀弦微妙,清气含芳.
女子手托琵琶,宛若柔荑的双手轻轻一拨,玉珠走盘似的清脆之音从琴弦处跳动而出。
未成调先有情,大抵说的就是这般了吧,姚肆身为女子,就已被对方的婉约清雅所折服,况乎男子。
何况一层薄纱之下,清丽容颜忽隐忽现,更是将一众人等的心弦拔高,随着琴音时而高昂时而婉转时而满腹愁思,在场众人的面上也表现出各不相同的情绪。
姚肆打量着蔡仲蔡文兄弟二人,只见蔡仲还算正常,蔡文却是一脸的痴呆模样,显然是被这女子迷的不知所以。
她又回头看了看对面的女子,嘴角微微一扬,这才转身下楼。
吾悦酒楼,她在心中记下这名字。
因路上耽误太多时间,姚肆来到归云阁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好在请的都是平日熟悉的人,她也不用费力去解释,只是叫她意外的是,公羽班竟也跟着公羽北一同来了。
“话说姚姑娘做东请客,自己却姗姗来迟,叫客人等一晌午,是不是要自罚三杯才对。”公羽班举着酒杯一饮而尽,啧啧摇头道:“还是上次来喝的酒合我胃口,今日这酒,味道虽好,却少了些霸道。”
姚肆笑着道:“二少爷性格豪爽不羁,这酒确实与你不配,诸位稍等,我再去取些别的酒来。”
她进到后厨,一如既往的热火朝天,闫氏忙着炒菜,姚肆观又多了两个中年妇人,定是现在生意越来越好的缘故。
“娘......”闫氏闻声放下铲子,喜道:“回来了,你跑去哪儿了,兰心只说你被耽搁了,也不说个清楚。”
“不是什么大事儿。”姚肆上前道:“娘,最近归云阁一切可好?”
闫氏不疑有他,“归云阁的生意蒸蒸日上,若非你定了这个辰时开戌时关的规矩,只怕我是要累的爬不起来了。”
话虽如此,闫氏面上却是笑着,从前种庄稼也累,可到头来一家人的温饱都难以保证,现在也不轻松,但乐得自在,银庄也存了些款项,眼见着日子越来越好,她就是再累些也是开心的。
姚肆笑了笑,“我来取些烈酒。”
闫氏给她指了个酒坛子,姚肆提着酒壶过去,一边打酒一边思考,曹剑三人应该没那么快知道这归云阁便是她姚家开的,自己还有时间。
其实今日做东请客,她也存了些私心,一来怕曹剑消息得知太快上门找麻烦,二来,这些公子们也是活招牌,对归云阁来说再好不过。
“娘,再多加一道三鲜丸子吧。”之前没算到公羽班会来,便也没点他爱吃的这道菜。
归云阁开张的那天,她就把这些公子们爱吃的菜都暗暗记下来,今日既是请客,自然样样都要顾及,样样都要做好的,好歹借了别人的名头,除却每人一道爱吃的菜,其他皆是新菜式。
“记下了你赶紧出去,这里油烟重。”闫氏催促道。
姚肆这才抱着酒壶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