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没有易之的中途出现,莫干也会在傍晚时分停下来扎营休整。所以他的出现并没有给自己的计划带来多大的改变,这一点还是让莫干比较欣慰的。
他在茔都与这位接触不多,所以也不清楚他到底为人如何,他的盛名之下隐藏的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虚有其名,这还是让莫干心中纠结了那么一会儿。
有些人,总是会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对下级随意指使,打乱原本的计划,将一切破坏的一塌糊涂。
这样的人,莫干真的见过不少。
可是易之并没有,他只是安安静静的进了队伍,安安静静的跟在后面,若不是他的身份导致自己存在感实在太强,莫干都几乎找不到他存在的其他痕迹。
这样很好,莫干松了一口气。
凌万锋的棺木是莫干专门派人去燕国国都寻来的千年乌沉木,可保尸身百年不腐,为了这副棺木他还被迫向共平会交了整整百两的“入城费”。
共平会的心黑完全是黑在了明面上,可是莫干也只能咬牙忍下,凌将军为国征战数十年,参与过大大小小近百场战役,曾经有人说过,只要凌万锋镇守边关一天,他莫措就可安稳一日。
如今镇守边关最重要的一根支柱已经倒塌,莫干的心也随之塌陷了一块,他实在不敢想,没有了凌将军的征东军日后该何去何从。
棺木上盖着征东军的大旗,易之亲手将旗帜揭了下来并吩咐一边的守卫将棺木推开。
凌万锋正穿着他的将服安详的躺在棺椁之内,脸色青白,嘴唇发紫,裸露在外的几处伤口已经开始化脓。
易之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将瓶中的粉末均匀洒在凌万锋的尸体之上。
“你在做什么!”守卫见到这一幕迅速拔出了长剑,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将军的尸身不受损。
“不必紧张,你们下去吧。”莫干怕他们冲撞到世子殿下,便急急忙忙的想要将人赶走。
“放心,我不会伤害凌将军的,这是陈花花瓣研制的药粉,可保尸身不腐不化脓,也可让凌将军遗容更整洁些。”易之依旧慢吞吞的,嗓音低沉,神情无喜无悲,仿佛已看尽生死。
“你们先退下吧,我与老师说几句话。”明明还是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语气,可是守卫们还是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种彻骨的寒意,有点像那位刚升任不久的千总,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张青……
守卫一走,易之就迫不及待的上前查探起凌万锋的尸体,与此同时,在四周的树上突然跳下来几个身穿黑衣的人影,并且从易之的手中接过了查探伤口的活计,看样子他们应该就是易之的贴身侍卫。
最可怕的是,以莫干现在的实力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这个发现让他顿时挫败不已。
“仔细查探一下他身上的伤痕,估算一下卫士雍现在的实力。”易之站在一边盯着他们的动作,平常一直挂在嘴边的温和笑意早已消失不见,此时的他嘴角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面部肌肉也崩的紧紧的,眼中满是锐利的杀意。
没让他等多久,侍卫就已经探查完毕并将尸体恢复原状。
“回主上,以卫士雍现在的实力,我们在他手下恐怕走不过三十招。”
三十招,还是他的保守估计,甚至有可能,自己十招都坚持不了。越是亲眼见识到尸体的情况,他心中就越是惊叹,本以为卫士雍与凌万锋最起码应该是旗鼓相当的状态,可是今日一看尸体,卫士雍当时分明就是在耍着凌将军玩,恐怕一直都没认真过。
只看凌将军身上那些深浅完全一致的伤痕都能推断出,卫士雍的水平到底有多可怕。
就只是这么管中窥豹的一觑,就已经足够让人绝望了,若真的对上这个敌人……侍卫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易之已经无话可说了,这些人都是父王精心培养出的暗卫,在自己成年之后就转到了他的手下,既然可说是精心培养,那么战力自然也是拔尖的。
可就是这些被他寄予厚望的暗卫们,竟然和他说,自己在卫士雍手下走不过三十招。
那他留着这些废物有什么用呢?
易之已经压抑了很多年的暴虐突然有了露头的趋向。
莫干在一边看着,眼见易之的情绪不对,实在忍不住开口想要为那些暗卫们求一下情,大家都是为主人家做事的,可谓是同命相连。
“唉,那日我赶到时已经晚了,凌将军在他手下已经受了重伤,虽然未见全程,可就以他最后的出手速度来看,莫说是这些暗卫,就连将军在他的手下恐怕都走不过三十招。”每次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莫干都会觉得有些可笑,亏他们还自以为是天下少有的高手,殊不知真正的高手从未将他们看在眼里。
卫士雍之所以隐藏的那么好,还不是因为他根本不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不在意所以才没有露出丝毫的马脚。
“将军的遗体也是我亲自带回亲手整理的,他身上的伤痕恐怕除了卫士雍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除了最后脖子上的那道致命伤,其余的伤口都是深浅一致,力道角度也都相差无几,这些分明就是卫士雍用来羞辱将军的!”莫干越说心中越是愤恨,这个卫士雍,真的是枉为莫措的臣民。
易之淡淡的觑了他一眼,挥手摒退了暗卫,这会儿他心中的怒火已然平息,暗卫们跟在他身边劳苦功高,他自然不会再惩罚他们,正好也让他们承了莫干的情,将来也许会有用处呢。
凌万锋一死,这征东军恐怕就是莫干说了算,哪怕父王再派过来一位将军,恐怕也没有办法完全掌控这支队伍。
“我听说凌将军是在树林里,远离战场的地方与卫士雍相遇并被他击杀,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凌万锋要舍弃战局,独自跟着凌万锋进林子呢?”易之眼光透彻,一针见血。
卫青也许还不知道,在易之问出这句话的那一刻,她和王宓,甚至包括那措,已经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