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晴。
正吉。
茌好一早就起来,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动了起来,准备着及笄礼的一切。
茌让丫鬟很早就把自己叫了起来,守在茌好的房间里。
“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你的眼皮子都快和下面都快粘在一起了。”茌好无奈地斜着眼睛看着茌。
她被丫鬟按在凳子上,脑袋上有几双眼睛盯着,让她一动也不敢动。
茌猛地睁开眼睛,狠狠地摇了摇头说:“不要!我就坐在这儿?我才没有想睡觉呢。”
说着,她瞪大了双眼,努力装出一副自己很清醒的样子。
周围的伺候的丫鬟们,见她的样子,纷纷低头偷笑。
方嬷嬷在一旁看着,便笑着说:“二小姐,大小姐还有得忙呢,这儿人本就多,小姐都有些呼吸不畅了,您呐,去旁边小塌上坐着,吃点儿东西等着岂不更好?”
茌想了想,看着周围的确有很多人,便蹙了蹙眉道:“好吧。”
她提着裙子起身,怏怏不乐地坐到一边去。
坐下前,她还嘱咐别的人,“你们也散开些,别把姐姐闷到了。还有那边的窗户,可以开得大一些,如今外面好歹有一些风儿,吹吹屋里面的闷气也好。”
“是。”秋浓笑道,说着就让暂时用不着的小丫鬟们先出去。
香梅抿嘴笑了笑,仍旧认真地看嬷嬷给茌好处理头发。
这是茌夫人从宫里请来的嬷嬷,专门给茌好洁面和护发。
从半个月前就住进了茌家,给茌好保养皮肤、头发,还兼职调理身体。
因着茌好擅长做吃食,茌家的伙食一向是十分好,所以茌家别说是几位主子,就算是下人们都被养得精气神极好。
但是这位宫里来的越嬷嬷来了以后,给茌好调理了这么一些天,她的皮肤和发质肉眼可见地更好了。
这让服侍茌好的几个丫鬟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尤其是香梅,每每越嬷嬷要做一些什么,她都要认真观摩,意图学上一二。
今日及笄礼,是不用梳好头发的。
越嬷嬷目前做的就是让茌好全身上下,从头发尖到脚趾头都保持最好的状态。
“小姐,请闭上眼睛。”越嬷嬷低声细语道,双手持着一把梳子,从茌好的头发根部轻轻往下,一梳到底。
茌好的头发又黑又亮,如同黑色绸缎。
越嬷嬷无论是摸了几次,心中都难以克制住自己的赞叹。
这样好的头发她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就算是她亲自给人调养一年半载,也很难达到这个程度。
她一开始看到的时候,真的是对自己那些手段很没有信心。
毕竟那一大把头发比她调养过的有过之无不及。
所幸,胆战心惊之中,她的那些微末手段竟然在这位小姐身上发挥了更大的效果,使用了之后,竟然更好了。
越嬷嬷仔细地梳了一遍以后,便拿起旁边的一个陶瓷罐子,用食指从里面抠出一坨乳白色如猪油膏一般的香膏,放在手心搓了搓,再往茌好头上抹去。
茌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看着茌好,“姐姐,这么难闻的味道你也忍受得了?”
她可不行,这味道未免也太臭了。
她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等我以后办及笄礼的时候,一定不能让他们给我抹这个!
等抹完头发,越嬷嬷就用一根厚厚的毛巾把茌好的头发包起来,然后引着她前往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方嬷嬷已经准备妥当。
一个大大的浴桶居于正中央。
浴桶里面装满了水,散发着腾腾热气。
“二小姐,请留步。”越嬷嬷轻轻抬手挡住茌的步伐。
茌撇了撇嘴,却没有说什么,默默地等在门外。
等了不到一刻钟,茌好就背扶着走了出来。
茌迎上前,凑到茌好的跟前,动了动鼻子。
好香啊。
她心里如此想着。
同时,她嘴上又好奇地问:“姐姐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茌好道:“我就冲了冲澡,当然快了。”
该洗的前几日就已经洗好了,今日只是象征性地洗一洗,顺便把头发冲干净罢了。
“那现在就完了?”茌小声问。
“小姐。”玉莲扯了扯茌的袖子,小声地提醒道,“今日是大小姐的好日子,您可不能说这个字。”
不止是完这个字,尽、死、糟糕等不吉利的字词都不能说出口。
茌听见,连忙掩住嘴。
她一时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个,眼里难免露出懊恼之色。
茌好见状便说道:“没事儿的,只是说了一个呜呜”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方嬷嬷捂住了嘴巴。
方嬷嬷略有些气急败坏,“我的好小姐,您今儿这日子可重要着呢,千万别说这些不该说的字眼!”
茌附和地点头:“姐姐,你可别乱来!我刚刚那是不小心,但是现在我可是记住了,不会乱说话的。而且我这儿不重要,你才是最重要的!”
想了想,她又说:“要不姐姐你还是别说话了,免得说多错多。”
方嬷嬷也十分赞成地点头。
回了屋子,茌便问:“儿,你今日要做赞者,都不用梳妆打扮的吗?”
茌摇了摇头说:“我这边又不急。”
她这次及笄礼作为赞者,但是由于年纪倒是不用盛装打扮,只需要收拾得整整齐齐就可以了。
所以,一会儿回去换个衣服,整理一下就好了。
却道,茌家前厅,已经一切准备就绪了。
屋子里里外外被清扫得纤尘不染,灯笼上和门窗上的纸也都换了新的。
就连屋内的一应桌子摆件,也都换成了崭新的,十分亮堂。
这次及笄礼,茌家并没有请很多客人,主要是请了几户相熟的人家。
王家是茌好外祖家,是必请的。
威武侯府和茌好有些关系,也是请了的。
长公主府和梁家自是不用说了。
另外就是茌骅的一干好友,王清平、宁远安都来了。
再加上茌家的一些亲朋好友,竟也凑了五六桌人。
客人们立在门外等候。
宁远安对着王清平笑嘻嘻地说话。
“梁兄和好儿妹妹订了婚,如今却是不能见了,可惜啊,可惜啊,好儿妹妹这么重要的场合他却是无缘得见了。”
他手里执着一把金边折扇,敲打着手掌心。
王清平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折扇,默默地离远了一些。
这么冷的天,拿着一把折扇,怕不是个傻子。
这么想着,他紧了紧自己的衣服。
他的身子骨弱,还是不要和这个傻子站在一起了。
客人们陆陆续续到齐的时候,茌家主和茌夫人已经立于大厅东面台阶位等候宾客。
有司是段才庆夫人高氏,她手持托盘,一本正紧地站于西面台阶下。
这时,她看到旁边一个小丫鬟与她打了一个手势,她便知道茌好已经沐浴完毕,换好采衣采履,安坐在东房内等候着了。
她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时间到了,便对着旁边鼓瑟吹笙的乐人抬了抬手。
乐人一见,呜呜啦啦地吹弹起来。
一时间,场面就热闹起来了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