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听了下人说的话,眉头皱了皱,“宛儿昨晚上没去。”
她回忆了一下,还真是如此。
照理说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不过来,难道还没有派个人去说一声。
下人道:“是的,听说二小姐身体不爽快,就派人和三夫人说了一声,没有过去。”
宛儿昨夜身体不爽快,竟然都没人说一声?大夫刚好就在,一起诊断一下又不妨事。
不过转念一想,老夫人就知道原因了。
三儿媳妇荆氏对丰哥儿当做眼珠子一样,丰哥儿生病了,更不得所有人都去帮忙。
怎么可能愿意把大夫让出去?
“外祖母,还是先请大夫去给宛儿表妹看看吧。”
茌好看他们东拉西扯,不由皱眉,便扯了扯老夫人,小声提醒她。
王亦宛如今被打了,还生病了,不是该第一时间找大夫看一看吗?怎么在这儿纠缠起她为什么被打了?
老夫人听见她的提醒,猛地回神,“哎呀,你看我这记性,竟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她转头问来人,“可给宛儿请大夫了?”
来人摇头道:“并不曾。”
要是请了大夫,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哪三夫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以为二小姐是故意装病,想要逼迫她,说什么都不愿意请大夫。
还不是三少爷看不下去了,偷偷地给了她塞了几个钱让她来一趟,和老夫人说一声。
老夫人和老太爷都不曾想到三夫人竟然这么狠,听说宛儿生病了,都不给她找大夫。
于是,老夫人不由得胸口发闷,暗自气恼。
这是做的什么孽哦,我竟然给三儿娶了这样一个狠心照进自己女儿的媳妇!
“你快去请大夫去宛儿表妹那里!”茌好轻轻地给她抚胸缓气,出声说。
那人偷偷地抬头看老夫人的脸。
老夫人黑着脸,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摆了摆,“去吧去吧!快点去请大夫!不能让我那孙女儿给那糟心的娘给糟蹋了!”
听了这话,婆子赶紧就去请大夫了。
今日,府医已经回府了,所以她如果脚程快一些,说不定能在老夫人他们赶去二小姐院子之前把府医请过去。
茌好跟着老夫人和老太爷到了王亦宛的院子时,里面的丫鬟都急匆匆地忙碌着。
见到老夫人过来,那大丫鬟青儿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
“老夫人!”她长叫出声,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您终于来了。”
她扑到老夫人的脚面前跪下,“请您救救我们家小姐吧!她已经烧得在说胡话了!”
听了这句话,老夫人不眠心中大惊。
“怎么回事?怎么病得这么严重?既然已经烧得说胡话了?那你们怎么不去请大夫?难不成想把她烧死?”
老太爷也不由脸色难看。
这自古以来,发烧烧得太严重的人,就算没有烧死,也要烧傻了。
宛儿好歹也是他嫡亲的孙女儿,听说她烧得说胡话,不由心中闷疼。
青儿眼中含泪,偏过头一手掩着面,一手手去擦泪,“是是夫人她她不让奴婢们去请大夫。”
老夫人看了王亦宛的情况,听见她这么说,不由恼怒不已。
“她说不让你们去,你们就真不去了?是你们主子的性命重要,还是她的命令重要?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没死呢。由不得她做主,你害怕她杀了你不成?!”
“奴婢们倒是不怕自己丢了性命,只是”青儿双手抹泪,“只是小姐说夫人竟然下了命令说不让请大夫,那就不要去请。就算奴婢们把大夫请来,她也不看,就算熬了药,她也不喝。”
不止是她,其余的几个丫鬟夜都面带凄哀之色,满眼眼泪。
老夫人听了这话,捂着胸口倒退了两三步,心中大恸。
“宛儿这丫头是恨上她亲娘了,跟她亲娘较劲儿呢!”
茌好见势不妙,连忙给她又是拍胸口又是抚背,“祖母,您别生气,现在最重要的是宛儿表妹的身体。您若是气病了,还有谁为她着想呢?”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对屈妈妈说:“屈妈妈,你亲自去一趟荆氏那儿,帮我传个话。”
她目光冷凝,眼里带着寒意。
“若是她不想要这个女儿了,便直说,我们王家有的是愿意做慈母的人。”
屈妈妈应诺离去。
王亦宛头上被丫鬟们搭着帕子,满脸烧得通红,嘴里叽叽咕咕,挣扎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大夫很快就来了。
他看起来有些年纪了,身后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药童。
“于大夫来给宛儿看看。”
于大夫给王亦宛诊视一番,赶紧开了药方子让人去捡药熬药。
“怎么到这样才来找老夫?老夫昨日虽不在府里,但今儿一早便回来了呀。烧成这个样子,只怕要留下后遗症。”
老夫人一惊,讷讷地说:“不会吧?怎么会这样?”
丫鬟们听了顿时涕泪连连。
可怜的小姐。
茌好惊讶,“这么严重?”
“你们难道以为我说的是作假的。”于大夫吹胡子瞪眼,“人的头本就是金贵之物,这么高的温度,不烧傻已经是大幸了。要不是回春堂那儿传出来一个快速退烧的法子,只怕二小姐根本熬不过去。”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让这二小姐挨了打还吹了冷风?再加上思虑过度,气急攻心,这样样都不是好解决的,全都集在一起,她能活着算是好了。”
于大夫叹气。
“最怕的是,二小姐不想活了”
茌好吃惊,仔细感应王亦宛的情绪,果然十分低落,充满了阴郁的情绪,仿佛这人世间没有值得留念的了。
“怎么会不想活了?”老夫人喃喃自语。
老太爷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这事情等三儿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解铃还须系铃人。”老夫人摇了摇头说,“你打三儿有什么用?这事情又不是三儿做的。”
茌好坐到床前,轻轻地摸了摸王亦宛的额头。
有些烫。
这时,王亦宛又说话了。
茌好因为离得近,再加上耳朵灵敏,倒是连蒙带猜听懂了她的话。
“娘娘我是不是您亲生的您只疼弟弟我是可有可无的是不是”
老夫人听见动静,靠过来,心疼地问:“宛儿说什么了?”
茌好抿了抿嘴,把自己听到的话说了。
老夫人默了默,对王亦宛的大丫鬟青儿招手道:“青儿,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