茌好低着头想了半天,才终于开口说:“也没什么,就是不想呆了。”
她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要告诉梁君微自己不是真正的茌家大姐?告诉他茌家大姐已经死了,她只是一个附身在这具身体上的孤魂野鬼吗?
不用细思,这话说出来她可能就要火架,被当作妖怪烧死了。
“不想呆总有个理由吧?是不是茌家的人对你不好?”梁君微皱着眉头,双眼注视着茌好,打量着她的神色。
“你觉得他们对我好吗?”茌好反问道。
她的头往左边微微一偏,眼睛往上抬,与梁君微对视。
她的瞳孔十分地黑,想深夜的湖泊,清澈又深邃,倒映出梁君微的影子,让他竟然说不出,茌家对她有多好的话。
仔细一想,茌家对茌好,真的算不上好。
就算是最近半年的补偿,也掩盖不了许多年的忽视。
伤口即使恢复,上面也有疤痕覆盖,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失得了的。
太阳升起来,光芒大亮,照射在房屋顶上,为这一排排房屋穿上了金色的外衣。
别的商铺慢慢的都打开了门,但是卖盐的铺子却依旧紧闭着门,没有丝毫动静,也没有人出来。
“怎么还没有开门?别的店都已经开门了呀?”茌好在门上摸了摸,又轻轻地敲了几下。
没有人来开门。
是旁边的店铺主人对她喊道:“你们如果要买盐的话就要在中午的时候来!这铺子早上是不开的。”
“这是为何?”茌好问。
“你不知道吗?这卖盐的都是官铺,里面的人都是有关系的,一个个肥头大耳,好吃懒做,还总是缺斤少两!”那店主人左右看了看,扒在门上悄声说。
“这不是官府开的铺子吗?他们这么做难道就不怕被告了?”梁君微从来没有亲自来买过盐,所以不知道其中的细节。
直接那店主人招了招手让他们靠近来,“我跟你们说,这里面的管事是是工部尚书家的亲戚。你们想想,工部尚书的妻子那可是郡主,是皇亲国戚!有这么大的背景,谁敢告呢?”
他原本就是看不惯这卖盐铺子的管事,见人总喜欢说他们几句坏话。
别人听了一般都会附和地点头,和他同仇敌忾地骂几句。
可是却不想这一次,听的人是梁君微。
梁君微的爹就是工部尚书吗?娘不就是郡主吗?
那卖盐铺子的人若是工部尚书家的亲戚,那就是梁君微的亲戚吗?
茌好感觉到梁君微情绪突然变了,却不知晓里面的弯弯绕绕,更不清楚梁君微家里的情况。
所以有些疑惑:“梁大哥你怎么了?”
梁君微握拳,冷脸看着店主,“你确定这家店的管事是工部尚书家里的亲戚?”
店主得意地眯眼,“当然,我是亲耳听到的。之前那陈管事家里出了事,他们就去找工部尚书解决的。”
“不可能!”梁君微当即否决。
他爹若真做了这种事,早就被那御史大人告到皇上那去了。
“怎么不可能?你们不要跟别人说,我偷听的时候听到,陈管事家里的谁杀了人。”
店主偷偷摸摸的说。
“当时他们就说要去工部尚书府求助,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去了,但是后面那陈管事可没有丝毫不高兴,可见人是救出来了的。”
暖阳高照,但是梁君微的心中却是寒风阵阵。
他是坚决不信自己的爹会包庇杀人犯的,可是这陈管事也必定和梁家有所牵连。
想到此处,他的心情更加不好,便决心要多问些内幕。
他故作有些好奇地问:“既然你知道他们家有人杀了人,那为何不去告官呢?”
“告官?我可没有这个胆子!他们连杀人的事都能够解决,那肯定是官官相护,说不定我才开口,就被杀人灭口了!”店主连连摆手,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去告的。
“我看你们似乎来头不,要是想告,你们倒是告得。”
梁君微听了以后,也摆了摆手说:“不行!不行!我们和这事又没有关系,若是去告的话,反而要牵连进去。说不定还要问罪我们。你这不是想要害我们吗?”
店主一听,眼里闪过失落,撇了撇嘴,“这倒也是!一般人哪儿敢惹工部尚书啊?我们这些升斗民,能够吃饱穿暖就已经很难了,若是惹上了官,恐怕连活着都难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变换了一阵,对着梁君微两人摆手,“不说了!不说了!我自己店里还有事要忙!你们要是想买盐,还是中午来吧。”
说罢他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店里。
他说自己有事要忙,可是进了门却坐在柜台前看着门口的方向专注地发呆,一点儿也不像有事的样子。
梁君微看了一眼卖盐的铺子,对茌好说:“茌姑娘,你看是要在这等着呢还是先去买别的?”
自然,茌好不会在这干等着,跟着梁君微一起去买了香料。
她这次并没有去回春堂,而是随意找了一家药铺进去。
这间药铺可不像回春堂的人那么谨慎,见她要买,就卖给她,也不问详细的情况。
“你不是说要买香料吗?怎么买了这么多药材?难道是生病了?”梁君微问。
“我说的香料就是这些药材。”茌好抱着药材包,嗅着药材的味道,感觉很舒服。
“你不是买来做菜的吗?”梁君微问。
“是啊,就是买来做菜的。”
“可是这些药材啊?”
“药材怎么了?药材不一样可以吃?”茌好捏了捏自己的荷包,里面的零钱不多了。
“这儿有没有哪里可以把我的钱兑开?”
“你的是多大面额的?”梁君微顿了一下。
“一百两的。我想换成一张五十两的和一些碎银子。”茌好说。
“前面的钱庄就可以兑换。”
钱庄和普通的铺子差不多大,也是前店后院式的,顶上挂了一个大通钱庄字样的牌匾,装修也并不豪华。
进去后是一个有栏杆的柜台,和银行有些像,里面坐的人正在打瞌睡,像是没睡醒。
“你好。”茌好敲了敲柜子。
里面的人脑袋啪嗒一声落了下去撞在桌子上,那声音,让听着的人都觉得疼。
“你好,客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那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龇牙咧嘴地捂着自己的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