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天卿刚踏入小竹轩,又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元砚知青衫长袍,坐在轮椅上。他周围密密麻麻围了一圈人。她走近人群,见他笑意吟吟,骨节分明的右手中拿着骰盅,桌上是三颗骰子,而他面前铜板已经堆得高高的。他道:“该你们下注了。”
有的侍女根本不下注,只偷偷将铜板放到他赢的那堆铜板上!玉天卿再一次感叹道,果然,这是个看脸的世道。她咳一声说道:“燕子,该喝药了。”
见人群不动,她又厉声说:“刚刚将军说了,要是发现有人聚众赌博,就将手指砍掉!”
这一招果然见效,密集的人群一下子散去,消失个无影无踪。有几个侍女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将手中仅剩的铜板放到元砚知那堆铜板上!
玉天卿觉得有些好笑,哪天要是他们落魄了,就将这家伙拉到街上,面前放一个碗,绝对能行!
元砚知见她两颗乌黑滴溜溜的眼珠转了几圈,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面上是不怀好意的微笑。他一下便明白她心中所想,又在打他坏主意。
玉天卿蹲下身,边数铜板边问道:“燕子,你有多少银子?”
“你要多少银子?”无缘无故,要银子做什么?
她偏头想了一想,柳眉微微蹙着:“大概要2000两吧。”
“没有。”元砚知回答的干脆。她想要银子,定是刚刚答应了北止尧什么要求。
“2000两都没有?你骗鬼呢?”玉天卿小脸一沉,又说道:“算我借的吧,好吗?”见他不说话,她只好放大招了:“我亲手做一件东西给你,这样可以了吗?”
元砚知唇角带笑:“那好吧,十倍奉还。”
玉天卿瞪他一眼,小家伙够黑的。她走之前,暗暗吩咐童珑,他喝完药以后不许给他糖,也不许给他蜜饯,苦死他。
仙缕阁,玉天卿一进去,便发现碧旋正低头绣花,她轻挑慢捻地细描着针线,一针一线来回穿梭,一块素色的锦帕上,一朵梅花寒香扑鼻。
她一见玉天卿便放下手中的活计,微胖的脸上堆出和熙的笑意:“是王姑娘,好久没见了!”
玉天卿被她的笑容感染了,也含着笑说道:“今日来见碧旋姑姑,实是为了一件事需要您帮忙。”
碧旋本也经常与人打交道,心思玲珑剔透,见她肤若凝脂的面上,隐隐飞上两团红霞,一言便击中要点:“是要给人挑礼物?”
“是要姑姑给找一些好的丝线。”玉天卿将想法对碧旋说一下,她频频点头,这个主意真不错。
再踏入小竹轩,这回的小竹轩比之前更加热闹了。不会是燕子又在作什么妖吧?
玉天卿从人群中挤过去,只见院中放着两个青铜壶,壶身镶嵌着大小不一的宝石,壶口处有两个耳朵,两边直径大,中间的口径小。一青一黑,两个身影背对壶身相站。
北止尧身姿挺拔,匀称有力量的身形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同天空一色的眸子中,纤云不染,透着坚定。他身形微动,一支黑色羽毛箭矢如急发闪电,落入对应的壶中。
“贯耳。”
“将军好厉害啊!”四周爆发出一阵惊叹声。
元砚知右手执灰色箭矢,青色衣衫在微风中漂浮,五官俊美,容貌如画,说不尽的凤仪倜傥。顷刻间,两支箭矢似流星划空,稳稳当当落入壶中。
“连中!”
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赞叹声,特别是那些娇俏的侍女,一个个脸上笑开了花。
随着两人手中的箭越来越少,北止尧将最后一支黑色箭矢投到壶中。元砚知静若孤树的面上,突然绽出一个邪气的笑容,他手指一动,一缕寒光突然冲玉天卿飞来,一支箭飞射到她脚下。他道:“我输了。”
四周的人群发出惋惜的声音,照理,云燕公子最低也能和将军打个平手,不知为何却放弃了这次机会?
随着人群慢慢散去,北止尧缓缓走到玉天卿身边。
玉天卿探究的眼神在他俩身上扫一眼,这两人,肯定是定了关于她的赌注。元砚知仍旧坐到一旁的轮椅上,示意童珑将他推入房间。
“你们在赌什么?”
北止尧不语,大手牵了她的手,向外走去。俩人走到一道桥上,柳树垂下柔嫩如丝的纸条,宛若缥缈的绿烟浮动。他深邃的面庞被阳光涂上一层淡淡的水彩,修长的身姿宛若绿竹挺拔。
他将她拥入怀中,微微叹了口气:“自然是赌你。”
玉天卿也不惊讶,反问道:“赌注?”
北止尧避而不答,他说道:“其实是我输了。”
玉天卿点点头,今日他们两人一人八支箭,她虽不懂投壶的规则,但见这壶中间的口径反而小,定是投中中间口径能得到更多的分筹。
观一下两人壶中,元砚知最后一支箭,只要投进去,不论进哪个位置,都能赢。他反而将箭投到她脚下,确实令人费解。
陪北止尧用过晚膳,玉天卿才回到小竹轩。她一进去,立刻有几粒小东西冲她飞来,她飞身躲避。见房间中,元砚知坐在轮椅上看她。
他道:“试试你功夫。”说着,手中的小颗粒便向 她袭来,玉天卿一个旋身躲开,顺道将小颗粒抓在了手里,定睛一看,竟是她仅剩的珍珠。
“你有毛病啊!”这可是她仅剩的宝贝了,她走进房间,见桌上一碗深褐色的药,手探一下,温度刚好。
“喝药。”她凶巴巴冲他说道。
元砚知见她面色不佳,乖乖的张开口,她也不用勺子,一股脑将药灌入他口中。见他还张着嘴,无奈的冲他嘴里扔了一颗蜜饯。
这天晚上,两人仍是在小竹轩睡觉。月亮极亮,皎洁的光辉轻抚着大地。玉天卿躺在软塌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开口问道:“你的伤,到底是何人所为?”
元砚知看向床帐,一双晶亮的眼睛在淡淡月光中蕴着无数的冷傲,他轻轻抿一下唇说道:“我自幼父母双亡,但爷爷疼我,对我要求极为严格。只要我一犯错,便会将我关到千年寒潭下。那里很冷,冷到身体的肌理会自己绷出无数条伤口,深入骨髓,极难愈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