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的不太平,让孟晚秋他们不得不更加谨慎,速度也就快不起来,好在他们也不是很赶时间,孟晚秋除了赶路,还有大把的时间捣鼓她的东西。
由于孟晚秋晕船,接下来的路程能避水路的,便尽量避着水路走。先后也遭遇了几次伏击,也好在他们警惕性高,没有什么大损失。
如此看来,对方也不是如何厉害,一群蹩脚的人物就是难缠得很,孟晚秋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是谁。
她也去问过那黑心大夫是否认识这些人,这大夫气人得很,笑吟吟送她两个字,“你猜。”
她手握在袖中,恨得牙痒痒,“你觉得我不敢杀你是吗?”
他倒是大方得很,“你要杀我早杀了,现在不过是觉得留着我又无用,放了我又觉得不甘心,不知道怎么处置罢了。”
这人竟是个无赖,他端坐在客栈中,一盏烛火衬着儒雅青衣,倒是一副书生模样,孟晚秋此刻细看,竟然觉得此人倒还有几分风流韵致。
“那我可以折磨你。”她露着一排白森森的牙凑近他的脸,诡笑着威胁。
“若是如此,你打算怎么折磨呢?若是要我牺牲皮肉,我倒是乐意得很。”他反抬头又与她凑得近了点。
孟晚秋反被他这个样子唬住了,“噔噔”往后退了两步。
他得了空,反身坐在客栈的床沿上,双脚并拢,以手为枕,双臂为靠,悠哉悠哉地看着她,“其实我可以有很多机会离开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走么?”
有很多机会离开么?这话就是看不起他们匪帮咯?但是她更想知道他为什么不走,愣愣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跟着匪帮好吃好喝,如此舒服为什么要走?而且。。。”他把尾音拖得长长的,抬眸好像要望进她的瞳仁深处,“他们的帮主是个如此有趣的人,我又怎么舍得离开呢?”
。。。。。。
瞧着他带着戏佻的眼,孟晚秋怎么忽然有了一种被调戏的感觉?
“卧槽,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打你?”她软鞭子抽出,便要向他招呼去。
“你给你说件事换这一鞭子。”这黑心大夫着实是个贪生怕死的,这会儿见了鞭子迎面而来,马上就改了口了。
“哼,还想耍我?门儿都没有。”孟晚秋可不上当,一鞭子甩出去。
他慌忙往床榻里滚去,整洁的长衫有了一丝凌乱,那鞭子落在床沿上,“啪”的一声响。
“真的,是关于你丈夫的,你很爱他是吧?”他失口说道。
“我相公干什么?别说他在外面有了女人,我们感情好得很。”孟晚秋嘴上说着不信,鞭子却停在了手中。
他邪魅一笑,“他得了重病是吧?需要日日用参续命,否则就要犯咳疾。”他说着,冲她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再与你说说他的病情。”
他把沈文韬的病猜了个差不多,孟晚秋愣了愣,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俯身去听他的话。
“你相公,快死了。”他微微仰头,唇凑到她的耳边一句话如同呢喃。
他笑着看她如坠魔怔的神情,笑容越发放大,在嘴边叫人莫名觉得身体发寒。
“什么缺德医生,怎么平白咒人死?”孟晚秋一把将他推开,眼中惊痛尤在,却说得十分果断,“我相公好好儿的,死什么死?”
“是么?”他端坐起身,“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现在还是处子吧?为什么呢?”
这大夫练的哪一门子邪术?居然看一眼,便看出了她是处子?孟晚秋看着大大咧咧,但毕竟未经人事,陡然听到这个话,还是忍不住脸一红。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疑惑过,他们也算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吧,而且感情也甚好,沈文韬虽然偶尔占占便宜,但是从来没有正经捅破那一层窗户纸。
“你是说我相公已经病入膏肓,并不能履行男人的基本职责了?”她震惊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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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喉中一滞,这个话他可没说过吧。
“那倒不至于,他的病不伤精元,或许他已经意识到不久于人世,所以并没有打算和你正经结为夫妻,给你留条后路呢?”
她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你是说。。。他知道?”
“病到那种地步没理由不知道,毕竟那种病本来就是有一日算一日,每日用参续命,又续得了几时呢?”
不会的,不会的,她的心中千百次呐喊,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些天算什么呢?忽然间她恍然大悟,所以他不带参跟着她一起流浪?所以他上一次知道他要死的时候如此平静?所以他一次次告诉她不可莽撞?
不是他大男子主义,是他真的时日无多了?
男人还在感叹,“啧啧,倒也是个情深意重的,又长了个好样貌,只是可惜了,这样的人总是不能长命。”
孟晚秋想到此处,转身便往门外去。
“喂,女人你去哪儿?”男人在她身后喊。
“你个满口打哈哈的混蛋,你等着我回来再收拾你。”她回身站在门前,指着他咬牙切齿道。
她走过客栈冗长的走廊,一路上不知撞了多少人,脚下虚虚浮浮,失魂落魄地往前走。
身边有人走过,骂骂咧咧,她一个字都听不清。
“帮主,帮主。”朦朦胧胧间,听到有人在唤她。
“嗯?”她苍茫回顾,回首一看,眼下便是一行长泪。
四二惊愕,“帮主,你怎么了?”
“没。。。没事。”她才四顾,“这是哪儿啊?我要回房去,我要回去。”
四二觉得莫名,“帮主,你的房间在那头啊。”
“哦,哦,对哈。”她点头,转身便走。
当孟晚秋回到房间的时候,沈文韬正就着烛火看书,长衣广袖、白袍若仙,黑发如墨,抬头看她时有一瞬间的拧眉划过脸上,“怎么了?”他问。
“嗯?”孟晚秋冲着他一笑,“没什么呀,刚才拷问那个缺德大夫,他居然骂你,可气人可气人了。”
她擦了一把脸上的泪,“你说这种人怎么能作大夫?”
他放下手中的书,笑着道,“你这样的人都能作帮主,他那样的人如何作不得大夫?”
她没像平时一样与他闹,凑过去看,“相公在看什么书?”
“不过普通的药经。”他随意搁了手中的书,宠溺地划过她眼下的泪,“这不会是和那大夫吵架吵哭的吧?”
她不接话,双手圈过他的脖子,“我与你说件事。”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