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秋回宫的时候搞得跟个生离死别一般,坐在车上拉着李秋杏儿。
“杏儿,你以后要经常来接我哟,你要常来看看我。”这般才鼓足的勇气,往皇宫里面去。
到了紫宸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发现发现今日的气氛好像有些诡异,下人们站在殿外头,都是静悄悄的。
“那个,碧螺呢?”孟晚秋走了一圈,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她记得那个丫头平时是最讨巧的,做什么事都喜欢冲在第一个,今日却不见了她。
没有人说话,下人们瑟瑟发抖,孟晚秋又问了一句,“今天是怎么了?碧螺人呢?”
唯有柳绿和彤贻是跟着孟晚秋一起来的,冲着孟晚秋一福身,“娘娘,您还是快些进去吧,陛下还在等着你呢。”
孟晚秋感到莫名其奥妙,推门进去,屋子里头灯火通明,沈文韬果真坐在书案后头,头微微后仰,好像是在想什么事。
好像感觉到有人进来了,他睁开眼,对着她说了一声,“你回来了?”
“嗯,是啊。”
“玩得开心吗?”他问。
他表现得和从前差不多的样子,但是孟晚秋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她轻轻坐在他的身边,“可是出什么事了?”她问。
沈文韬叹气,“晚秋,我想好了,咱们离开皇宫吧。”
“离。。。离开皇宫?”孟晚秋舌头都打结了,“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今天想了很久,我觉得你说得很对,皇宫不是属于你的地方,我不应该把你拘在这里。”
“你是什么意思?”孟晚秋忽然站了起来,“你打算赶我走了是不是?”
沈文韬一个错愕,“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呵,难道不是吗?我走了,你才能找更年轻漂亮的,你今天把我支出去,原来就是计划着这个?”
“晚秋,怎么会呢?”
“那你为什么要我走?你明知道我不想离开你的,你明知道我这么多苦都受过来了,你现在要我走,我怎么能走?
好吧,我受得了皇宫里头的这些日子,以后大不了我学着那些名门贵妇,我少吃两口饭,我夹着屁股走路,我忍一忍就是了。”
沈文韬仰着头看她,瞧着她腮帮子鼓得跟只河豚似的,那般固执地想要留在他的身边。
“晚秋,我的意思说,我跟着你一起走,你想要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哈?”孟晚秋一时没反映过来。
“傻子,你想要跟我分开,我还不分开呢。”他一只手伸过去,将她拉在身边,双手将他环抱,头枕在她的肩上。
“我说过,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一步不落。”
孟晚秋在他的怀中稍动了动,他拿着她的手指在掌心把玩着。
“可是,你是皇上啊,从来都没听说过皇上出逃的?怎么可能会走得出去呢?”
他微微一笑,“你放心,总会有办法的,你既能为了我受那些委屈,那作为你的丈夫,不要这皇位了又能如何?”
“只是得委屈你多等些时日。”
“你打算怎么做?”
“咱们不是还有儿子吗?”他露出了一个奸诈的笑容。
此时的沈团正在偏殿沉睡,忽然小小的身子莫名地打了个寒颤,翻了身,一只手掌打在旁边萧离的脸上。
“你不会是想?”
“作为儿子,为夫分忧,岂不是他应当做的事情?”他反问道。
“相公,是不是今天出了什么事了?”孟晚秋直觉地感觉到,沈文韬还有什么事瞒着他。
“是。”他答得倒是很明确,没什么藏着掖着的。
“今日北漠来了消息,外公他。。。死了。”
“那日松?”孟晚秋一个惊动,“不应该啊,咱们走的时候,他身体看起来挺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老人到了这个年岁,病说来就来,倒也是常事。”沈文韬的言辞中,倒是听不出有什么太大的悲伤,但是孟晚秋能感觉到,他其实挺感激那日松的。
那日松的晚年过得很不好,孟晚秋有所耳闻。
沈文韬称帝之后,他便按照当日承诺让整个北漠都归顺了中原,沈文韬也如他从前说的那般,无论是北漠人还是中原人,他都一视同仁。
也正是因为那日松,沈文韬才能这般快地在朝堂之中站稳了脚跟。
但是北漠许多人不能理解他这样的做法,大多指责他卖国,尤其是曾经争权的几个大家族。
他们本来为大汗之位争得头破血流,结果到头来,那日松这般一做,叫他们什么也没得到,他们岂能甘心?
听说后来闹得不可收拾,那日松最后的时候,只有乞颜皇后陪着他一个人过。
孟晚秋想起他们临走的时候她与那日松过的那些话,她说,“等我们在上京城安顿好了,我们便接你过去享福。”
她没有想到,那一日的告别,便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要通知冉冉一同回北漠去给外公奔丧吗?”孟晚秋在沈文韬的怀中问道。
沈文韬摇了摇头,“不必了,外公最后临走时给我来了信,他叫我不必为他难过,也不必去看他。
眼下当务之事是整顿好河山,只有这样,他才能走得安心。
他特地说了,让我们照顾好冉冉,她是个好孩子,与她的父亲、叔叔、伯伯都不一样,他希望她永远也不要回北漠了,叫我们不能亏待了她。”
“难怪。”孟晚秋接口道,“难怪当日奇源冉冉要跟我们来中原,那日松没有反对,原来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呵,这个老狐狸,把奇源冉冉丢给我们,就打算赖上我们了。”
孟晚秋想起了今日和奇源冉冉说的那些话,当真觉得她是个烫手山芋,便顺嘴说道。
“晚秋。。。”却听到头顶上,沈文韬欲言又止的声音,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说过头了。
“额,我错了,错了,其实我真的挺佩服外公的,真的。临死的时候还能想到这些事情,他的格局不是普通人能达到的。”
“相公。”孟晚秋在他的怀中动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他,双手缠上他的脖子,“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的性格中有许多像外公的地方?你流着外公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