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秋浑身带血地回去,丁姑姑和李秋杏儿等着门前,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这才看着她拖着步子回来。
“哎哟,帮主,你可回来,你说你怎么能自己跑出去呢?姑爷他。。。”
“闭嘴。”孟晚秋朝着丁姑姑翻了个白眼,径直往屋里头去,“困死了,打盆热水来,我洗个澡得睡觉了。”
孟晚秋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
“姑爷呢?丁姑姑在旁边问。”
“去军营了,还有些战俘没处理完,要等一会儿才能回来了。”
“你说姑爷也真辛苦哈,昨晚上一夜没睡,现在又要去军营。”丁姑姑一面打了盆热水,一面给孟晚秋擦着身子,一面嘴上还不停。
孟晚秋站着都能睡着,点着头听丁姑姑碎碎念,只道,“是挺辛苦的,你待会儿去熬碗小米粥,等他回来了,喝了再睡。”
“帮主呢?帮主不喝吗?”
“我就不喝了。”
“帮主。”丁姑姑忽然声音变小了,“你说十八为什么要给秋杏儿送镯子啊?”她说得神秘兮兮,又狠隐藏不住心里的兴奋。
孟晚秋大脑一片空白,压根儿就没工夫想这个,“我怎么知道?”她只道。
“你说,会不会是十八看上咱们秋杏儿了?”
十八和李秋杏儿?这两人应该不会吧,毕竟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十八喜欢的应该是玉和那样温温柔柔的女子,李秋杏儿?嗯。。。若喜欢早就喜欢上了,何苦还有玉和这一出。
但是李秋杏儿一棵铁树这么多年,才看着开了这么一朵花,孟晚秋有些不忍心打击丁姑姑,只半眯着眼睛道,“我回头问问他吧。”
但是丁姑姑已经抑制不住兴奋了,“其实十八这个孩子呢人倒是不错的,办事踏实,脑子也好使,若是李秋杏儿嫁给他,以那丫头的性子,倒叫我省了许多心。
上次我受伤的时候,都是十八在照顾呢,看得出来,还是上了心。
只是。。。我担心,他曾经和公主有那么一出,只怕是伤了心,才想着咱们杏儿,那咱们杏儿成什么了?别人挑拣了不要的才轮得着她?她还不要呢。”
丁姑姑絮絮叨叨,碎碎念念半晌孟晚秋都没听,自己换了件干净的亵衣,翻身就上床睡了,实在困得不住,沾枕头就着。
只是这般睡了没两个时辰,又听到有声音响动,一睁开,瞧着是沈文韬推了门进来。
孟晚秋见了是他,眼睛一闭,倒下准备又睡。
“起来,起来。”沈文韬推了推她。
她动了动身子,嗯哼两声没理,接着又睡了。
“起来喝碗粥再睡,姑姑特地给你熬的。”沈文韬又推了她两把。
孟晚秋迷迷瞪瞪将他手打开,“那是我叫她给你熬的。”
“你也喝一些嘛,昨晚上累了那么大一晚,一点儿东西不吃,身体怎么吃得消?你起来,我喂你吃。”
他扯着她的两只胳膊,将她拉了起来,又给她垫了软枕,孟晚秋依旧迷迷瞪瞪,连眼睛都未睁。
他看着她有些好笑,端着粥,细细给她吹温了才送到她嘴里头。
“她靠在枕头上,喝着粥就快要睡着了。”
“好喝么?”他又推了推她。
“嗯?啊?好喝,好喝。”她一个激灵,吧唧了吧唧嘴。
“我告诉你哦,这件事只此一次,往后切不可胡乱跑到战场上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听到没?”他今天好像格外嘴碎。
“听到了,听到了。”她只管闭着眼睛答。
“我给你说一件事啊。”
“你说,你说。”
“萧翌死了。”
。。。。。。
半晌没有回音,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又睡着了,这般坐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
等了片刻,才见她一双眼睛缓缓睁开,双眼清明,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困意,“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她问。
“方才陆正告诉我的,等殷殷嫁进宫之后,他一直在着手清理掉从前的余党,咱们到了北漠,有了那日松的庇护,但是萧翌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孟晚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略微偏了偏头,“萧沉可真是不赶尽杀绝不罢休呢。”她道。
然后又偏过头,看着他满眼睛的红血丝,眼睛底下一片乌青,“你也快睡睡吧,刚刚回来,气都没歇一口就去军营了,只怕累坏了吧?”
“你不难过吗?”他看着她问。
“不难过,有什么可难过的?你快睡了啦。”她扯着他往床上去,“瞧你憔悴的,可把我心疼坏了。”
“晚秋。”他唤她。
“恩?”
“你可以难过的,我不会生气。”他道。
空气中又沉寂了片刻,孟晚秋看着他,忽然间撇了撇嘴,“谢谢,我真的很难过。”说罢双手一扑,将他抱住。
沈文韬将手中的粥搁在手边,去抚她的背,“傻瓜,想哭哭出来便是,为夫岂是那般小气之人?”
“你明明之前就很介意的,现在又装成这般大度,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孟晚秋吸了吸鼻子说道。
“谁说我小气了?当初你对玉和苛刻至此,她死后你不也大度得让我难过了一会儿吗?为夫我投桃报李,今日也将肩膀借你用用。”
他用手将她环抱,只觉得她的头发搔得他脖子痒酥酥的。
未等孟晚秋说话,沈文韬倒先说起来了,“更何况,齐王兄这个人,其实我也不算太讨厌,若是没有夺妻之恨,倒也做得上一个朋友。
其实齐王兄也算一个可怜人,本是诗书策论样样精通,谁知千算万算算不过自己爹,若是当年他不执意下山,或许还落不到此地步,想来,他身上还是有许多傲气在的。”
沈文韬的感慨倒是比孟晚秋还多些。
孟晚秋趴在他肩上点点头,“嗯,他还特地给我送过肘子来,是个很不错的人,怎么就英年早逝了呢?”
人家的一生事迹,她就只记得一个送肘子。
”晚秋,为夫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你就说。”
“或许是我夫妻二人合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你看,但凡想来掺一脚的,都叫老天收了回去。”
他哄人惯有一套,孟晚秋本还挂着泪,倒被他一句话说得笑了。
“那你的意思是还是咱们牵累了他们?”
“怎是牵累呢?是月老发现红线搭错了,把他们叫上去再商议商议,或许换个红线搭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