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秋和那日松道了别,便往柳州去了。
马日哈赤全族已经被贬为的庶民,家产也充了公,算一算,孟晚秋在北漠也呆了近一月,如今转眼要走了,竟还有点儿舍不得。
临走前一天,就连奇源冉冉都来给她送行来了。
“你来给我送行,难道不怕你的玉和姐姐生气吗?”孟晚秋本也是无聊地多了一句嘴。
没想到奇源冉冉还愤恨起来了,狠狠道,“别给我提她。”
“哟,没想到,你们以前好得穿一条裤子似的,现在怎么还能吵架了?”
孟晚秋抱着儿子,看着奇源冉冉的脸由红到青再由青到白,“她。。。她勾引我外公。”
“你当初不是说你外公女人多得很的嘛?不在乎多这一个两个的。”孟晚秋抱着儿子,围着炭火与奇源冉冉八卦着。
“是我看错了她了,她自从跟了外公之后,几次撺掇乞颜皇后与我父亲作对,打压哥哥,这种女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竟有这种事?”孟晚秋有些惊异,她还以为玉和跟了那日松之后就变本分了呢。
“那还有假?我父亲亲口告诉我的,还好外公英明没被她蛊惑,但是乞颜皇后好像被外公骂得挺惨的。”
小妮子很厉害啊,不管是乞颜皇后还是奇源一族哪一边都遭殃,她只管从中得利。
看来她还是不死心得很,想尽一切办法作妖呢。
孟晚秋没说什么,陪着奇源冉冉附和了几句便送她出府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世子府里头铺红挂绿,等着沈二狗从柳州来接人了,沈二狗这一番铺设只怕花费了不少心思。
丁姑姑在房间中为孟晚秋梳妆着,十八彻底叛了变,带着沈文韬的人过来迎亲。
这这里住了大半年的时间,和府中的下人都还算相处得融洽,这般一走,倒有些舍不得了。
李秋杏儿收拾好了包裹与府中相处的姐妹们告别。
丁姑姑替孟晚秋将发间的簪子簪好,隔着窗看着李秋杏儿,带着些心酸道,“也不知何时能看到秋杏儿有这一天。”
孟晚秋拍了拍丁姑姑搭在她肩上的手笑道,“迟早会有的。”
外头吹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喜娘走了进来,耳边别了一朵红花,甩着喜帕笑道,“迎亲的队伍来了。”
“好了,好了。”孟晚秋将那盖头往头上一盖,便站起身就要往外头去。
“哎哟。”那喜娘大惊小怪一声赞叹,“这通身的好气派,老婆子当了这么多年喜娘,今儿还算头一遭见着呢。”
丁姑姑在旁边笑,“你也不瞧瞧,这是谁娶亲?看看这麒麟绣袍,莫说你了,我也算在上京城中见过些世面,也没见过哪家的新娘有我们帮主这件这样好的做工,这样好的面料。”
北漠也不讲究,沈文韬既然占山为王了,那便是凤冠霞帔,什么好,便给孟晚秋置办什么。
孟晚秋只笑不说话,提了身下的裙裾就往外头去,对身后说一声,“走罢。”
那喜娘跟在丁姑姑身后,小声道,“听说这位新娘子与世子爷是成过亲的?”这喜娘是沈文韬从柳州请的,倒是有一贯的喜娘特色——爱八卦。
丁姑姑甩了她一脸的香帕,“要你多嘴多舌,好生做你的活计。”
孟晚秋出了门,有乳母抱着穿得红彤彤的小团子来,道一声“恭喜。”丁姑姑便在孟晚秋身后撒红包。
那外头,十八早站在轿子外面等着了,躬身给孟晚秋打帘子,道一句,“帮主,请吧。”
孟晚秋弯腰进去,听到喜婆高声喊一声,“起轿。”轿子被人高高抬起来,一颠一颠便往前面去了。
此去柳州路途遥远,须得走上几天才算,又兼着连日大雪,这般一走,倒也颇多艰难。
孟晚秋回头看了一眼那世子府,如此一走,这座宅院也便空了。
孟晚秋曾经成过两次亲,在这方面已经算是老手了,只是这一次格外不同些,已有月余没有见着沈文韬了,心中还多了些紧张。
她经常打开帘子去问十八,“还有多远啊?”
“还远着呢,帮主。”
“那现在呢?”
“咱们才走几个时辰啊,帮主。”
“那现在呢?”
“到了地方我自会告诉你的。”
孟晚秋无聊得紧啊,好在丁姑姑怕她冷着了,在轿子中备好了被褥和炭盆,她将被褥摊着,自己软软地靠在上面,闭着眼睛养神。
偶尔乳母也把小团子抱过来,让孟晚秋逗着耍一耍。
这般走了几天,快到了柳州的时候,她的头发也松了,妆容全无,一身衣裳凌乱。
她终于知道古时候的人成亲为什么要娶同村的了,那个时候的人成亲前不能见面的,若是路上走得远了,好几天的时间,不能洗脸,不能换衣服,不能卸妆,等到了新婚之夜,盖头一掀,只怕鬼都能吓跑吧。
眼前着前头柳州在望,那天晚上,孟晚秋赶紧让丁姑姑给她整了整妆容。
“帮主,已经让脚程快的去给姑爷通了信儿了,应再过半个时辰,咱们就要到了。”
等快到的时候孟晚秋反倒想起含蓄来了,在里头弱弱地应了一声,“恩,我都知道了。”
“站住。”忽然一声喝声从斜刺里传来,孟晚秋感到轿子一晃荡,整个人差点儿摔了出去。
卧靠,哪个龟儿子拦着她嫁人了?
她心里头这般暗骂了一句,便听到十八的声音,“是何方的朋友?有什么贵干?”
孟晚秋听到一个粗壮的声音吼道,“轿中的人可是嫁给城中新来的沈将军的?”
“既然知道你们还不快快让路?若叫沈将军知道你们截他新娘子,你们有几条命赔?”十八还是太实诚了,万一人家就是冲着沈将军来的呢?
“兄弟们,没错,一起上,艹她娘的,把他媳妇儿抢了。”
还真被孟晚秋猜中了,这沈文韬都是些什么人品?听到他的名字就要抢他媳妇儿?还是在自己的地盘儿上被抢的。
好在迎亲的队伍还算人多,十八、三六等人也都还是能打的,很快他们就抢了两把兵刃,和对方的人打了起来。
孟晚秋听说成亲之前新娘子是不能见人的,把轿子掀了一个小角往外头悄悄地看。
她倒不是很担心,毕竟论起抢劫来,他们是祖宗,从土匪流氓发扬光大到如今,她孟晚秋自认是东方不败第二。
孟晚秋看着满天雪映着银白的刀光,“叮叮当当”地相交,十八他们大约是上过战场的缘故,打架更注重策略和章法。
李秋杏儿则要彪悍许多,冲进人群中,左砍一个右砍一个,十分地不具备欣赏性。
只有黎叔护着丁姑姑,站在斗争圈外头。
“姑姑,姑姑。”孟晚秋喊了几声,冲着丁姑姑招了招手,“来马车上躲躲吧。”
丁姑姑隔着两丈远看过来,倒是黎叔先说了话,“这好像不太好吧,夫人您是新娘子,我们岂能和夫人您同挤一辆车?”
“这能有什么?现在是关键时候,不计较的。”孟晚秋见着这般说着,黎叔还有顾虑。
“好吧,那你们就在外头吧,让他们和别人打架的时候还要分神保护你们,等着他们护不过来的时候,就让我们都死在这里吧,反正雪大,人死了也不臭。”
孟晚秋扬了扬手,说罢就把车帘放了下去。
黎叔和丁姑姑互看了一眼,这才踌躇着往车上来。
偏偏这个时候,也不知是哪个眼尖的,竟是看准了时机,一刀往这边砍了过来。
孟晚秋本是放下了帘子的,听到李秋杏儿一声急切的“娘”这才紧张地掀开帘子去看。
却见那刀已经往黎叔心脏刺去,黎叔年迈还未反应过来,好在丁姑姑一直在匪帮,虽然是伺候老帮主的,好歹有点儿傍身的功夫,一把将黎叔扯了过去。
只是她自己手臂挡了对面的一刀,擦过一道血,伤口裂开,竟是深可见骨。
李秋杏儿着急了,不管不顾地往这边来,自己身后漏了很大一个空门。
“李姑娘小心。”十八见状,赶紧侧身一剑往这边挑了过来,“当”地一声,将那土匪的刀挑开。
李秋杏儿趁此机会跑到她娘的身边,将他们护在身后。
却见丁姑姑手臂涓涓地往外冒着血,急得眼泪颗颗地往下掉,“娘,你没事吧?”她拉着丁姑姑问。
“我没事,你先别管我。”
“干什么呢?先把马车上的新娘子捉了再说。”孟晚秋刚才也没顾忌,趴在马车上往外头看,此时正叫对面的人瞧了个正着。
一个戴着面罩的蒙面人,指着她吼道。
这群人不太聪明啊,直到这会儿才想起来擒贼先擒王。
如此一声吼声,那些土匪钢刀一竖,齐刷刷地往这边来,吼声将这雪地都震了三震。
“帮主小心。”十八见此,立马指挥人拦路。
但是这一行人几百人,十八他们纵然个个武艺高强,但也不能以一当十,总有那么些漏网之鱼往这边过来。
眼见着刀柄横飞,便要孟晚秋砍来。
那蒙面人见此,心中一喜,忙道,“死活不论,拿了新娘人头的,赏银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