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丈夫取名叫沈二狗?好得很,沈文韬怒极反笑,他这人就是这样,不论是喜是悲总是一抹笑意缠绕在唇畔,叫人看不出情绪来。
“旁人都说沈三郎禽兽,作为我夫人,你还没见识过呢。”
孟晚秋天大的胆子,也被他这个样子吓着了,越发不要命地挣脱,发簪脱落,出门前沈殷殷给她梳好的头发散乱成了一团,“我们好好商量嘛,你不想休妻不休就是了,这是作什么呀?”
她现在反倒是老实了,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样子,只不过这份儿乖巧落在沈文韬眼中格外得可气,他就是洪水猛兽么?亲近一点便逼得饿狼便羔羊,低头一口咬在她的唇瓣上,说辞含糊不清,“作什么?作夫妻该做的事。”
“唔”嘴唇却被她反咬一口,沈文韬有些吃痛,一声闷哼,这娘们儿的战斗力非同寻常,手脚都被束缚了,还有嘴可以咬人。
他抬起头越发愤怒地盯着孟晚秋看,那眼中分明怒火滔滔,嘴边依然挂笑,唇上被咬了一口破了皮,血珠儿渗出来,越显得唇鲜红欲滴,若不是做出这么可恨的事来,孟晚秋说不定还真想啃一口。
“我告诉你哦,我是贞洁烈女哦,你要是敢糟践我,我就死给你看。”受制于人,她还敢明晃晃地瞪着一双眼威胁别人。
“怕什么?你和阎王爷都是老熟人了,去了地府也得把你放回来。”沈文韬看着她,他倒真没想过要做什么,也不过是为吓唬吓唬她,方才气急了咬她一口,反是他自己受了伤,眼看着一块肥嫩的肉在眼前,却无从下口。
孟晚秋听到这话,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表情忽然凶狠起来,“你为什么要憋死我?”她问的是前一日在沈府门前的事。保持这种姿势,她还有心情质问他其他的事,“你明知道我没死,你还要封棺,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弄死我?”她反客为主,气势比沈文韬更甚。
“我这不是为了成就你贞洁烈女的名声?”
好啊,这男人嘴皮子竟然这样利索,孟晚秋一气之下抬起一脚便要朝他小腹踢去,竟就这样被她挣脱了,两个人都是一愣。
“嘿嘿。”沈文韬惊愕于方才的疏忽,便听到身底下的人笑得狡黠,眼中一抹贼光闪过。
“咚。”
又是一声巨响从马车里头传了出来,把赶车的车夫惊了一跳,朝旁边的随从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少爷和少夫人的感情可真好。”
“是啊。”旁边的随从附和地点头。
可马车里头却不如他们想的香艳,沈文韬靠在马车上,孟晚秋一手提着他的衣领一只脚踩在他的身侧,摆出一副黑社会收保护费的姿势,“说,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文韬衣领被她提起,倒也不慌乱,依旧是一副标志性的笑容,“你死了对我的好处大得很。”他慢吞吞地道。
“为什么?新婚丧妻对你来说就那么好吗?”
沈文韬低咳了几声,原来他真不是看起来病怏怏的,倒好似真的有什么宿疾,这样一来便引发了旧痛,咳起来的样子叫人看着心疼,孟晚秋的手微微放松了几分。
也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孟晚秋下手没有像对付沈六郎那样重,大约是沈文韬一副皮囊要讨喜些吧,长得好看的人真的是处处讨便宜。
沈文韬微微喘匀了气才缓缓道,“因为我恨我的继母,我恨不能她死。”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一抹冰凉痛色,就连浮在嘴边的笑也带了刺眼的残忍,“你死了,她的宝贝儿子才算犯了大过错,只要她过得不好,我就开心。”
林氏是沈文韬的继母,这个孟晚秋一直都知道,可是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妇人竟然和沈文韬之间有这么深的矛盾,深到孟晚秋一望进沈文韬那一双眼眸里便觉得一阵心惊肉跳的疼痛,大大咧咧如她也头一次有了一种这个男人应该很痛苦的感应。
不知不觉间,手已经把他的衣襟松开了,“那你为什么又要开棺?”她记得当时也是沈文韬执意要开棺的,还因为这个挨了沈老太太好几个闷棍。而现在,因为没出什么大事,沈大人这种对家事概不过问的男人也就睁一眼闭一眼揭了过去,而沈六郎因为孟晚秋的这一顿毒打,反还受了好些安慰,老太太一天三顿补品得差人给他送过去。
“因为我疯啊,祖母说我不成器,大约是真的。”
好像触及了一个男人最柔弱的地方,而且还是这样一个威逼的方式,一个男人无论多可怜多难受,他或许都能忍受,但他绝对不能忍受的是,别人来可怜他。
孟晚秋微微退了几步,她知道此时再多说什么或是安慰什么都是多余的,偏了偏头小声道,“算你还良心未泯。”
此时马车停了下来,外头的小厮喊,“少爷,少夫人,到家了。”
马车停的是沈府侧门,但是这一天还是有很多沈家下人看到了衣衫不整的两个人从马车上下来,孟晚秋披头散发,沈文韬,嗯。。。鼻青脸肿。
据当日赶车的车夫说,不知道两个人在车上做什么,马车上动静大得很,此一事沈府上下传得人人得知。
第二天,孟晚秋在杏花楼的做派便传到了沈老太太的耳中,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过得都很平顺,到了这个岁数这个孙媳妇儿天天都能给她惊喜。
“她真一个人去青楼了?”沈老太太依旧不可置信地望着大儿媳妇问,嘴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
林氏的表情有些为难,半晌才摆出一副便秘脸艰难地点了点头。
她旁边的大丫鬟绿萝却在旁边添嘴道,“听说还把青楼的花娘们打了呢,说若是哪个青楼还敢做三爷的生意,她就让匪帮的人砸他们的门楼。”
“掌嘴。”林氏一拍桌子对那丫鬟呵斥道,“谁让你多舌的?可还知道规矩了?”
那丫鬟跪了下去,连连对林氏磕头,“奴婢错了,奴婢知罪,求大奶奶责罚。”
“大胆。”这时候老太太才气得说出话来,这两个字把那丫鬟连同林氏吓得魂儿都丢了一半。
却见老太太杵着拐杖颤巍巍走到门口,指着凝雪院的方向骂道“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妇人?不知羞,一个女人家,跑到那些地方去,说那样的话,到底有没有规矩?有没有体统?”
身后堂中的两个人默默松了口气。
她的话刚落下,却见一个人从外头来,虽是两鬓斑白,但一样长身玉立,威势不减当年,恭恭敬敬去扶自己母亲“母亲这是在和什么人置气呢?”
老太太见了自己儿子,瞪了一眼,“你找的好儿媳妇儿,竟然,竟然。。。”
沈旷接过老太太的话,“儿子都听说了,不过她这样做,不也绝了凝儿去外头的路吗?听说凝儿今天没往外头跑了,也算一件好事。”沈大人操心国事,比皇帝还忙,几乎都住在内阁了,回家的时间屈指可数,竟然还能分出一半心去管孟晚秋的这些作为倒也是极难得。
“可是我们沈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孟氏不过是自小在匪帮长大,身上沾染了些江湖气息,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哪里就丢了沈家脸面了?”沈大人说话向来不苟言笑,就是面对自己老娘,那也是一板一眼,跟向领导汇报工作一般,威严十足。
老太太一时间倒不好驳自己儿子了,只喃喃来回念叨几句,“不知你为什么非要选那个女人,多少大家闺秀不要,将来可别误了凝儿。”
“母亲放心,儿子识了那么多人,什么人什么样,儿子心里头清楚,孟氏绝不会比任何一个大家闺秀差。”沈大人一句话说得果断,把老太太后面的话都堵住了,憋得她心口发疼。
劝慰好自己老娘,沈大人便回了房,他难得回来几趟,林氏也算高兴,随着他离了老太太的福寿堂,在沈大人身边小意伺候。
“殷殷快到十七岁了,官家今日特意说起,说到时候会亲自来参加殷殷的生辰宴,我估计是为着和齐王订婚的事。”沈大人双手排开,等着林氏给他宽衣,一面说起了今日朝堂之事。
“哦?那殷殷的生辰宴可得大办了?”林氏半蹲着身给沈大人解扣,随口问道。
“嗯,这件事你交给孟氏来办吧,也该让她学学管家,你也好轻松些。”双眼望天,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夫人表情微妙地变了。
“可是妾身怕她做不好。”林氏解扣的动作停了片刻,才佯装得从容,柔声说道。
“你不给她试试怎知她做不好?再说这些事情琐碎,正好磨磨她的性子。”沈大人说话总带了一副理所应当的神情,是常年在朝堂上身居高位养出来的傲骨。
林氏咬了咬唇,“老爷”她的声音高了几分,“昨日孟氏和文韬回府,两个人都是。。。都是。。。下人们说,回程的路上马车都差点儿被他们翻了个个儿。”
沈大人脸色难得有了一抹除了严厉外的其他神色,倒觉得颇为好笑似的“新婚夫妇感情好,不是挺好的吗?”
林氏简直想象不出这句话是从自己丈夫口中说出来的,他们成亲多少年,她怎么从来没有感受过所谓“新婚夫妇”的感受?
“反正这个家迟早都要交到她手上的,有你在教教她,她也好上手些。”沈大人一句话让林氏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