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干嘛！”突然被捂住了眼睛，丁妤迷迷糊糊涨红了脸。

“哎呀~试着让效果好点咯，乖乖闭上。”白灵没有要把手拿开的打算，好像看着这样的丁妤，才会觉得她有些可爱呢，毕竟平时都是那副凉飕飕冷冰冰的样子，现在这么半开玩笑地欺负她，倒也挺开心的。

丁妤并不想再说什么，貌似是生气了呢，哪有前一秒还被自己视为敌人接着就这么凑近乎的，不过没办法，她也不觉得自己能拗得过白灵，即使嘴皮子上偶尔说得过她，实力上仍旧是实力悬殊，说不定自己的命，都是“白色幽灵”大发慈悲留着的呢。

“开始了哟~”白灵在她耳边突然发话，她又被吓得一激灵，抖了抖身子。接着又放松下来，努力告诉自己至少现在要配合这个家伙，好歹能套到些她的身世嘛，即使只能自己知道，也是不错的。

白灵的脸逐渐从贴得很近的样子远离，来到丁妤的身后，开始了她的故事，哦，是用“你”的口吻说的

“你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出生在幸福的家庭，爸妈对你很好，经常带你出去玩，也从不会打骂你。

你的学习成绩很好，在全市范围内都是名列前茅的，朋友很多，虽然与他们交流有时候会觉得很累，却还是一直坚持，为了不让自己被孤立或者受欺负。”

说到这这儿，丁妤心中自然而然有着不少的疑惑，想要微微睁开眼睛看看现在白灵的表情，却发现自己的眼睛仍旧被蒙着，依旧是感觉冰冰凉的。

白灵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前这位情感的变化，微仰着头，似乎是边在回忆，边流畅地组织着语言。

“你一直过着简单而相对富裕的生活，爸妈很爱很爱很爱你，你在学校里的日子也还过得去，没什么大事儿发生，过着单纯快乐的每一天。”

说到这儿时，白灵依旧是用着那叙述事实而并没有太多自我情感夹杂的声音，偶尔会让人感觉颤抖了两下，转念一想，应该也只是错觉罢了。

“这样的日子，很不幸却又很幸运地，在你十三岁的时候彻底终止了，你那该死可恨且罪该万死的妈妈杀了你的爸爸，她望向楼上跑出房门的你，便是一脸地惊慌，甚至萌生了如果你惊叫就杀了你的打算。”

丁妤被吓到了，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如同小说的剧情一样，一下子，从细水长流的日常便成了这般的悲惨。

与此同时，她也已经放下了警惕，似乎，是想把这事儿听听明白，了解了解，“白色幽灵”的诞生。

“接着，你特别平静地走下楼，帮你的妈妈收拾了你可怜的爸爸的尸体，对，极为冷静，仿佛已经认命了，没有哭闹更没有逃走，只是手上沾染的鲜血让她觉得恶心。”

白灵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低沉，不只是剧情需要，还是因为想起了什么。她唯一能保证的，这一切，都是无半丝虚假的真相，丁妤嘛……爱信不信。

丁妤有很多不理解的，可再想想，若是白灵当初选了别的，现在可能也就没命了，人生的一条路上，几乎没有任何事是她可以选择的。

“再过了一段时间，你的妈妈被挂上了通缉犯的名单，可当警察来的那天，房子里只剩下你一人，警察们带走了你，把你当成共犯为你进行了几个月的心理辅导，你伪装成恢复正常的样子，重回了学校。”

白灵的语气变得懒散，如同松了一口气，捂在丁妤脸上的手暖了些，可总体还是冷冷的。

她似乎并没有想停止这个故事的样子，丁妤也还想接着听，再怎么不情愿，她都真的已经把自己融入了那个所谓的“代入法”，或许，是因为白灵讲得很生动吧。

“学校里的人再没有像原来那样佩服的眼光，都开始嫌弃你，你一直忍着，忍到了某一学年的最后，你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那老师用狰狞的表情看着你，当面说着你的坏话，只因为他心情不好。”

白灵在此时大喘一口气，随后接着说着。

“你杀了他，用随身携带的刀插进了他的心脏数十下，直到鲜血满地、内脏都露了出来才收手，你和曾经你妈妈做的一样清理了现场，使这一案件至今都是悬案，‘白色幽灵’正是从那时开始产生。”

丁妤又一次懵了，这都什么和什么，为什么白灵就这么草率地亲手杀了人，为什么她能那么冷静，这些事情，如同久经沙场的人一般啊，哪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可她同时又选择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相信，又带着一丝自己都不情愿承认的怜悯，也开始和白灵一起痛恨，那个讨厌的妈妈，身为警察的那层身份，也开始想着那人会是谁。

白灵的故事还在继续

“你退学了，成为了真正杀人赚钱的家伙，当然，杀的都是些身上多多少少背着几条人命的人。而在你刚成年不久后，你累了，累得不想再做任何事，去自首，结果是果不其然的死刑。”

白灵的语气转变为嘲讽，嘲讽着什么呢，自己……还是别的什么人，语气变得有些说不上来地古怪，不像是在难过，可却卷杂着一份奇特的感觉，可也说不上来那究竟算什么，或许……遗憾？

“死刑执行的路上你逃了出来，却也没逃远，等着别人再来抓你，大概也就一两天吧，你就自己回来了，过了一个多月又是同样的处刑，同样的没成功。然后……再一次被捕时，特级区那个神奇的地方就已经建成了。”

说到这儿，白灵的话戛然而止，不是中断，而是终断，是的，这个故事草率地结束了。最后两个字时，微透露出些若有若无的哽咽。

最后的一小段故事明显被白灵删减了许多，好多地方都跳过了呢。

终还是没把自己重要的一段回忆告诉她，藏在心里好了，若白灵想，大可藏到天荒地老，但，她自己，也会有几分难过吧。

丁妤慢慢睁开眼，白灵这会儿已经松开手回到了她对面的位置，样子与讲故事前没两样，不正经的笑容里，看不出任何含义，就算刚刚流露出什么情感，现在也全部回收了。

反倒是丁妤，不知为什么，花了好久都没缓过神，是被什么情节怔住了吗，也是，处刑的时候逃走什么的，再怎么也想象不出现场是个什么光景吧。

白灵叫唤了她好久，在她面前挥着小小的手臂，才稍微有点反应。

“终于醒了？”

“我没睡着。”但她的确晃神得严重呢，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试图回忆刚才白灵说的东西，并把有用的归结在一起。

“听了之后感觉如何？”白灵满脸都写着期待，都把自己的故事告诉别人了，当然希望得到相对好些的评价啦。

提前说明，她并不想“洗白”自己，她也没那个心思，说不定，还觉得“白色幽灵”什么的不错呢，清白也好无辜也好哪有可能。

她单单，只是不想让外人认为那是那个都是传说中“无情的白色幽灵”啊，无情……她哪会。

“这些都是真的？”丁妤问道，显然，她难以置信呢。

“我看上去像是有心情骗警官大大的样子吗？”说法有点诡异，捡取重要的信息来看，就是没撒谎咯。

谎是没撒，减掉和略过的部分倒是很多，丁妤想问问看呢，但貌似没这胆子了，也不确保白灵会愿意说。

“总之……一瞬间还是有点同情……吧。”她将就地别过头说着，说着说着，脸就红了，对之前那种态度，有着那么一点点的内疚吧。

白灵似是被吓了一跳，很快，又转变成了一脸的开心，笑眯眯地从位置上站起来靠近她的脸，到达一个连彼此呼吸都能明显听见的位置。

“你要怎样？！”头往后伸了伸，却没有在和刚才那样有着夸张的厌恶表情。

“多让我问个问题，”白灵盯着她，平静的呼吸声如同她平时稳健的动作一般，似乎，还挺认真的一副模样，“要是一个人从一开始就只能当坏人，你会恨她吗？”为什么，她能在安安稳稳说话的前提下问出这么带着悲伤的问题。

“问这个干嘛？”

“之前问过别人，算是……看看不同的人会有些什么不同的回答咯？”白灵拿着食指挥了挥，最后放在了自己嘴边，微笑着，单纯的笑，却没流露出任何明显的情感，却，又不像是装的。

这么被盯着也觉得不舒服，抿了抿嘴，也打算回答吧。当然这个问题的答案让她有点纠结，不过倒也不是不能回答，就现在的白灵，看上去真的是人畜无害呢，想象她能在血泊里杀戮？这太难了。

“当然会恨，比如你，”说到这儿，又顿了顿，想要接下去说些什么，于是想了许久，“不过，也会觉得那种人很可怜吧。”转念一想，白灵不就是那种可怜人吗。

“哦。”

白灵很淡淡定定一声“哦”，没再说什么，对面那位倒被弄得有点慌：“说点感想啊！”难得她都冒着被弄死的风险回答了。

“只是觉得每个人的回答都大不相同呢。”白灵歪了歪头，也不知是装得呆萌呆萌，还是真就只有这种感觉而已。

没过多久已经是中午了，聊也聊得差不多了，白灵说了句“今天有事”就这么开门离开了。

丁妤看着她默默离开房间，怎么回事呢，明明她和往常一样，现在的背影配上刚才的话，为什么，会感到一种悲伤之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