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稀疏,柳如烟从江云溪那边搞来了一个酒壶和两个杯子。想要灌醉翟耀是痴心梦想,所以柳如烟也不打算这么做,那杯子都是小酌的低矮瓷杯。今天的月亮出来得格外早,透过柳如烟故意打开的窗户撒了进来,把女人临摹得十分温柔。
翟耀进来赴约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手上那一包麻辣花生让他觉得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总觉得花生的味道会冲淡了这里的闲适淡雅。柳如烟说:“来了站在门口干嘛,进来啊,我酒都给你斟好了。”
翟耀想了想,那包麻辣花生还是摆上桌子。柳如烟挑眉说道:“没想到你还挺在行,经常喝酒吧?”翟耀点头,那杯酒没敢喝。柳如烟率先把自己那杯酒给喝了,翟耀才敢动手。柳如烟自嘲,这家伙防她和防贼一样的,实在是让人觉得伤心。
“你这花生也没拿错地方,喝酒不吃点东西怎么行呢?”柳如烟拆开花生,说道,“我们今儿个就把酒言欢,好好聊一聊。”
翟耀觉得柳如烟有些和往常不太一样。翟耀想问什么,柳如烟却又举起了酒杯一饮而下。翟耀叫她这么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实在是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好受,这是怎么了,突然就这个样子了?
柳如烟捡了两颗花生扔到了嘴里,说道:“你这花生是不是在隔壁家小老三那边搞来的,他家还有凤爪的……”
翟耀有些惋惜,的确凤爪比花生好吃多了。柳如烟笑了笑,给翟耀又斟满了一杯酒,笑道:“其实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多要了那几个肉包子,其实不是给我自己吃的。”
翟耀抬头看着柳如烟,柳如烟叹气说道:“那时候我娘还活着,我是去送给她的。但是吧,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倒霉,那个地方的贼人特别多,我到的时候,我娘就被挂在那门框上,一双眼睛突了出来,死死地盯着我,舌头比我想像的要长……我总是做噩梦,我娘盯着的应该是害死她的那些贼人,为什么害怕的是我。也的确是我太不肖了。她始终没有等到我的肉包子,我见到她那副模样,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上前去把人给放下来,而是转头就吐了……”
翟耀说:“不是谁的过往都是一帆风顺的,我以前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是你只要想一想,这个世界上比你不好过的人多了去了,这么想想你就能好受一些。”柳如烟愣了愣,看着翟耀笑道:“说的挺有道理,日子不好过,多想想那些比我更不好过的人。可是你知道吗?我不想这样子,我总是会妒忌那些比我过的好的人。你知道曾经把你送到翟家的时候,我就非常妒忌你,妒忌你有自己的父母可以找,妒忌你还有这么富裕的家境……”
“可是你知道。”翟耀说道,“不是每个人都是像外表一样光鲜亮丽,更何况我那个时候都算不得是光鲜亮丽。”
柳如烟貌似有点醉了,她不怎么喝酒:“你说过要和自己过得不好的人比,我对于你而言就是过得不好的人是不是?这之中,总有一些层级关系。”翟耀发现柳如烟有点醉了,但是柳如烟似乎也就只是想说一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又给翟耀加了一杯酒,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干了!!”
翟耀关心着柳如烟的变化,完全没有注意到柳如烟的一些小动作,他十分没有戒心地把这一杯酒给喝了个干净。柳如烟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翟耀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你怎么了?”笑得这么渗人呢?柳如烟笑笑不说话,起身去把房门给关起来了。她的脚步有些虚浮,想必是有些醉了。翟耀想要起身去扶住她,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一阵无力席卷了全身。他喝过很多酒,也醉过很多次,因为各种原因,他知道醉酒是什么感觉,这绝对不是醉酒,醉酒不会突然来得这么猛烈。翟耀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柳如烟,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啊,柳如烟还是给他下药了。
柳如烟打了一个醉嗝,笑着靠近杨笑:“你是不是感觉浑身无力啊,说话都说不出来啊,你叫啊,叫破喉咙都没有人来救你的。药是陵陵子给我的,酒瓶是我师父给我的,你的教主大人现在不知道去哪了由,你就算是叫出来了也没人会救你的。”
翟耀觉得自己很想要翻一个白眼,但是他觉得自己翻不出来,没有力气。最后一点意识告诉了翟耀,自己被柳如烟搬上了床。柳如烟力气不小,把一个翟耀搬上床不是一件难事。翟耀一躺在床上就睡死了过去,柳如烟笑着拍打着翟耀的脸颊,这个家伙睡着了看起来就没那么冷漠,温柔了许多。柳如烟的手指抵在翟耀的嘴唇上面,感受着嘴唇上面那一点柔软的触感,十分的惆怅,像是有魔力一般,柳如烟低下头,把自己的吻印在了翟耀的唇上面。
离开翟耀的唇,柳如烟有些无奈地笑道:“我可没有那么卑鄙,迷晕你然后做什么说不出去的事情。”当然,如果这个清清淡淡没有一点激烈的亲吻不算的话。柳如烟摸着自己的嘴唇,似乎是有些回味,柳如烟叹气说道:“你这个家伙啊,我这么一个美人在你的勉强晃荡,在你面前追求你,你都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是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是不喜欢话,还是太喜欢卫子姝了。她现在已经成亲了,我不用担心了,可是我是真的担心你不喜欢我,我努力了很多很久了,我希望你承认一下我。”
柳如烟说:“算了,反正我说这么多你也听不见,今天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本来还没有考虑好的,但是见到你对我的戒心这么重,那么我只能……”说道这里,柳如烟的语气之中带上了一点责备:“其实是你自己自找的,如果你没有那么有戒心的话,我也不会给你下药的,是你让我感觉不高兴了,一切都是你的错。”
翟耀依旧闭着眼睛,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柳如烟知道自己下的剂量或许有点多了,连翟耀都能给药倒,剂量的确是不容小觑。她拍了拍翟耀的脸颊,说道:“我要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今天,好好睡一觉,之后我就不烦你了。当然,我可不是放弃了,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的话,。你还是逃不掉的。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得话。”
柳如烟叹了口气说道:“你就咒我死吧,那样我就烦不到你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例如烟觉得自己是极其不情愿的,但是又觉得,自己大概是不能剥夺翟耀讨厌自己的权力的。如果可以,现在她和翟耀大概已经有了好多孩子了。
翟耀一觉睡得昏天黑地,醒来后早就分不清楚了东西南北。他看着一片狼藉的酒桌,还有柳如烟的房间,昨日的记忆慢慢回笼,翟耀有些惊恐地检查自己,发现没有什么变化,衣服都穿得整整齐齐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他本来是想要寻一寻柳如烟找她问清楚昨日的事情的。他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他并不是喝醉了酒,而是被柳如烟下药了。但是让他觉得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被迷晕了之后,柳如烟确是什么都没做。难道自己是真的醉了?但是柳如烟那副得逞了的表情依旧在翟耀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这怎么着都不会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昨天晚上,自己被迷晕了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房间里面并没有柳如烟的踪迹,翟耀顶着有些疼痛的脑袋出门了。阁楼里面有些静悄悄的,柳如烟不在,谢小明不在,江云溪不在,南王妃和景成明都不在。江云溪或许现在是在小院儿里面,但是为什么其他人也没有拥挤。
翟耀第一个遇见的是梁月,梁月精神不太好,她最近饱受解药的痛苦。翟耀见到她,问了她柳如烟去了哪里。对于翟耀的疑惑,她解释说:“大概是出发了吧,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说着,她还看了看窗外的太阳。
翟耀不太明白:“什么叫出发了?”梁月说:“征讨蓝家啊,现在蓝家在朝廷如日中天,再拖下去指不定蓝家什么时候就夺取了皇位呢。”翟耀更加有些不解了:“夺取皇位就夺取皇位,那柳如烟去凑什么热闹,不是说不用她了吗?”
梁月的脑袋又痛了起来:“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去问一问别人吧,别人可能知道。”说着就跑去找陵陵子了,他有办法缓解梁月的疼痛。
之后翟耀拽住了一边要开溜的林浩,林浩本来不太想和他说什么的,但是奈何还是被发现了,他说:“你也别问为什么了,我师姐的想法我搞不明白。不过你不是一直都没有接受她吗?我觉得她可能是觉得没什么好期待了,就去帮师父做事去了。”
翟耀说:“之前江云溪不是不让她继续跟进了吗?”林浩回忆了一下,说道:“一开始的确是不同意,后来是师姐说服他了,至于说了些什么,我是真的不清楚也不知道。”
翟耀也不太明白自己这是在执着着什么了,按照林浩说的话,现在最不该暴躁的是他,现在最应该高兴的才是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他究竟是在期待着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还是害怕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翟耀觉得自己拽着他们一个一个询问的时候,自己就应该已经知道了答案了。他问林浩:“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林浩看了看太阳说道:“他们还不到卯时就离开了,你现在或许能追上,但是我师父大概是不会让你跟着去的。”翟耀不管其他,直接出去了,外面绑着一匹马,巧合得有些意外。翟耀已经不管这是不是巧合了,管他呢,一切只要听从自己的内心就好,现在他的内心告诉他,一定要追出去,一定要追到柳如烟,至于追到了以后要做什么,要说什么?他不知道,但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觉得,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林浩看着翟耀准了出去,自顾自地嘀咕着:“师父要我把最好的马放在门口,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最好的马?这蒋家寨能有什么好东西!”说完他撇了撇嘴,找自己南疆的师兄去了,最近他们两个在一起合作想办法解决梁月的问题。卫子姝杨笑那边的蜂蜜需要期待一下,但是他们自己也还是需要自己动手解决一些问题的,如果能不需要蜂蜜就可以把人给就好那就是最好了。虽然这可能性不大,但是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奇迹……
杨笑和卫子姝花了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才到了桃花湾。桃花湾并不是像卫子姝和杨笑想象的那样室外仙府廖无人烟。桃花湾就是一个小镇的名字,小镇里面还十分的繁华,但是这个小镇几乎一天就能走完,怎么可能还存在着所谓的药谷,根本是什么收获都没有。他们询问小镇上的人关于药谷的事情的时候,那些人几乎都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不明白之中似乎又有些了然。其中一个好心人朝他们解释过:“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就传言我们这里有药谷,药王就在里面。很多人都过来找,可是我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什么药谷更别说是药王了,你们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个了。”
杨笑和卫子姝都觉得,陵陵子不至于拿这件事情来耍他们,要么这里是真的没有药谷,就连陵陵子都被欺骗了。要么就是这里的药谷实在是隐蔽,连当地人都不知道。卫子姝觉得十分的郁闷:“这个桃花湾也不大,我们都转了一大圈了,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是不是真的是捏造的啊。”
杨笑不好说完全能排除这个可能,但是他还是比较有耐心一些的:“既然这样子,我们只能慢慢找了,梁月的病不是一朝一夕了,她大概能撑下去,我们尽快找到就是了。”卫子姝说:“我就担心我们是白白浪费时间。或许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