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个不一样的日子,至少杨笑觉得,今年这个日子跟自己有着至关重要的关系。往年对他来说,没什么不一样的,今年有一个卫子姝。
杨笑的脚步声一点点传来,他坐在床边,对卫子姝轻声地道:“喂,喂,起来吃饭了……”
卫子姝睡眼懵懂,十分不情愿地犯了一个身:“唔,别吵我,再睡一刻钟,一刻钟就好了!”
杨笑笑了笑,离开了一刻钟。一刻钟之后,立马折返了回来。
他陡然掀开被子,一点不留情面:“卫、子、姝!到时间了,起床!”
卫子姝用力扯着被子,死活不起来:“杨笑你个混蛋,怎么可能这么快起来啊!”她又犯了一个身,嘴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骂些什么。
杨笑叹了口气:“我去做早餐,给你一刻钟,再不起来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听见身后的关门声,卫子姝心里说:一刻钟就一刻钟,一刻钟……也够我……睡……了。
下一秒,卫子姝车顶睡死了过去。一刻钟十分的快,一会儿而已,杨笑又折返了回来,脸上带着冷酷无情地笑容、
“你怎么还在睡?你到底起不起来?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卫子姝把自己蒙在枕头里:“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起来!就算是我的忌日我也不起来!”
杨笑十分无奈地摇头:“别闹了,今天是七夕啊,你知道不知道?赶紧起来!”
七夕啊……卫子姝喃喃着,可是个特殊的日子。杨笑肯定准备了很久,她觉得自己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但是睡意总是不会放过她,没一会她又睡着了。再次被杨笑暴力叫醒的时候,卫子姝十分无奈地求饶:“好了好了,我晌午的时候就能起来了,我们也不晚不是吗?我们又不能下山,只能在山上,就这么过呗。放过我吧……”
杨笑只能长叹一口气,说:“你不起来我就不走了,坐在这里讲故事了哦?”
“你讲故事我只会睡得更香!”卫子姝嘟囔着,“随便你吧,我……要睡觉……”
杨笑叹气,坐在了床头,看着卫子姝闭着眼睛的样子,缓慢地开口了。
“我先跟你讲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
“司马相如是什么?卓文君是什么?能吃吗?”卫子姝睡意浓郁地嘟囔着。杨笑刮了刮她的鼻子:“你怎么就知道吃啊?脑子里能装点别的东西吗?”
卫子姝皱了皱鼻子,不慢地说:“装的都是你啊。还能有什么空?真是的……”
杨笑险些被这个小东西给说动了,感动得就让她睡觉了。杨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那天晚上,也是七夕的时候,卓文君和司马相如撤了自己的招牌,关上了自己的酒垆。”
“他们是开酒垆的啊?”卫子姝不知道怎么的,就睡不着了。杨笑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酒垆打烊,夫妻收拾店铺,他们开始会一起了以前的事情。司马相如以前和卓文君那身份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司马相如就是一首曲子把媳妇儿给讨回了家。”
司马相如看着愿意与自己同甘共苦的卓文君,唉声叹气:“唉……”
卓文君刚刚擦完桌子,手上拿着抹布,有些不放心地问自己的相公:“怎么了相公?是不是累了?你休息一会儿吧,我来。”
司马相如摇头,十分深情地握住了卓文君的手,叹气说:“你从小锦衣玉食,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现在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卓文君低头一笑:“锦衣玉食又如何?锦衣玉食能挡得住,满心的寂寞凄凉,落落寡欢么?现在日子虽然过得艰难了些,但我的心中却真的很欢喜。”
司马相如十分感动,两人执手相望泪眼:“司马相如得妻如文君者,才德俱佳,夫复何求?”
卓文君打趣自己的相公,笑着说:“能得当世才子一曲凤求凰,是我该说‘夫复何求’呢。”
卫子姝睁开了一只眼睛,十分公正地评价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后半段的故事吗?司马相如进京赶考,忘记了自己在家苦等,曾经为了他放弃了自己的家财万贯的女子,若不是卓文君的那一首痛斥负心汉的诗,卓文君这一辈子可就是不值得了。”
杨笑刮了一下卫子姝的鼻子:“你还说你不知道?”
“睡糊涂了,怎么一下子反应的过来?”卫子姝笑了笑,“我不是卓文君,没有万贯家财。你不是司马相如,没有他的才气和……嗯,无情。对,你没有他的无情。”
“看来你挺会说话的。”杨笑笑了笑,“现在醒过来了?那就赶紧起来,别赖床了!今天我们好好庆祝一下,我给你想办法做了好吃的。”
他们这里穷山恶水的,能有什么好吃的。卫子姝嘟嘟囔囔地起身,伸了一个大懒腰:“好啦好啦好啦……烦死了,我起来就是啦!”
她猛地吸鼻子,缩了缩,好像有些熟悉的味道:“你做什么了,这么香?”
这是多久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了?卫子姝心想,她来了这个山峰以后就没有闻过海鲜以外的味道。虽然之前吃过那只母鸡,但是现在什么味道都忘记了。卫子姝连忙起身,袜子都没有穿就要出去,却被杨笑一把给拉住了。杨笑十分无奈地摇头。
杨笑:“是炸酱面,都给你准备好了。”
卫子姝觉得自己肯定是出现幻听了,要不就是杨笑这人被这种生活给逼傻了。卫子姝十分严重地怀疑,但是这个味道做不了假,她又高兴了起来。
“真的吗?你是怎么搞到的?我的杨笑你真是太贤惠了!”
杨笑总觉得这话有些瑕疵,但是没关系,他说:“是我见到你的小辈们要出去,就让他们带了一些吃食过来,炸酱面只是其中之一,你赶紧起来。要是你再赖床的话,再等会炸酱面要变成炸酱砖咯!”
卫子姝觉得自己光听口水都能九万丈了:“嗯!”
卫子姝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炸酱面,虽然自己的确是拖了很长的时间,但是好在这面条并没有真正变成面坨坨。她笑着看着杨笑,说:“你跟我讲了一个故事,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今天是七夕啊。”
杨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不是连司马相如和卓文君都觉得是吃食吗?现在怎么?睡醒了?”
卫子姝没脸没皮:“自然是睡醒了,绝对是好故事。你可知秦观和苏小妹?”
杨笑点头:“略有耳闻,你讲的是他俩的故事?”
“不是的话我问你干什么?”卫子姝翻了一个白眼,“他们有财气我没有,但是我知道他们的故事,还是新婚的时候,大家广为流传的故事……”
“姝儿你……”
“我说的是正经的故事,小师父。”卫子姝保持着自己脸上的笑意,“我觉得你的思想需要好好地清洁一下。”
杨笑感到十分的惭愧,实在是思想邪恶。
话说是秦观和苏小妹他们新婚之夜之时,宾客散后,秦观回到新房,推门却不开。夫人苏小妹就坐在房间里面,所以秦观只是敲门。
秦观有些醉了吗,眼前的门成了三道,他甩了甩脑袋,继续敲门:“哎?夫人,你怎么插了门?快开门让为夫进去啊。”
里面传出了苏小妹的声音,她永远是最镇定冷静的那一个:“先别忙进来,也别忙叫‘夫人’。秦观,我先问你,你娶的是我苏家的名望,还是我苏小妹?”
苏小妹的哥哥就是苏轼,苏小妹虽然与秦观两情相悦,但是终究还是人心隔肚皮,苏小妹依旧是不放心。
秦观对天发誓:“苏家虽名满天下,但我秦观还不是为了这点名望就能随便和什么女子共度一生的人。我历尽辛苦才能和你成亲,娶的自然是你才女苏小妹。”
言辞凿凿,十分的恳切。但是苏小妹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秦观。
苏小妹笑道:“好,既然娶的是我,那就要守我的规矩。向我证明你确实是实至名归的江南才子,值得我托付终身。”
秦观为了进门,自然什么都能答应:“好!就依夫人规矩!敢问我要如何证明?”
苏小妹在房中踱步,也不在乎这秦观这句“夫人”叫得是不是合规矩了:“我有三道难题,有诗有词,请秦公子对答。若都对的上,小妹自当开门谢罪请夫君进门,从此愿做蒲苇,不离不弃!”
秦观十分坦然地答应,苏小妹在房中踱步几许,问道:“第一首:铜铁投洪冶,蝼蚁上粉墙。阴阳无二义,天地我中央。你倒是给出答案来?”
秦观便想:我曾假扮做云游道人,在岳庙化缘,去看苏小姐。此四句乃含着“化缘道人“四字。
所以他就于月下取笔写诗一首于题后,对着新房之中就喊道:“化工何意把春催?缘到名园花自开。道是东风原有主,人人不敢上花台。”
这首诗,句前一字亦合成“化缘道人”。苏小妹点头称是,算是秦观过了第一关。之后她又给出了第二道题目:“第二首:强爷胜祖有施为,凿壁偷光夜读书。缝线路中常忆母,老翁终日倚门闾。”
秦观听了,略不凝思,他在门前踱步两下,便一一注明:“第一句是孙权,第二句是孔明,第三句是子思,第四句是太公望。”
苏小妹暗自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出了第三个题目:“第三首:闭门推出窗前月。”
少游看后左思右想,不得其对。果然,第三个题目并非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他在门前抓耳挠腮,来回踱步,也不知道答案究竟该是什么。
正好这个时候苏轼前来打听妹夫消息。来的时候满脸欢笑,到了之后,望见秦观在庭中团团而步,口吟“闭门推出窗前月”七个字。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苏轼来回见庭中有花缸一只,贮满清水,秦观走了一回,偶然之间倚着缸看水。苏轼望见后,突然触动灵机,就地下取小小砖片,投向缸中。激起水点扑在少游面上。水中天光月影,纷纷淆乱。
这大舅子直接给了答案,秦观当下晓悟,十分兴奋地冲到门前,大声喊道:“投石冲开水底天!”
这样,苏小妹才真正打开了房门。见到门外的苏轼的时候,便明白了原委,有些娇嗔:“哥,你如何帮着外人?不帮着你的小妹!?”
“这怎么能是外人呢?你看看,少游兄已经娶你过门,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不是吗?就你还是小孩子脾气,真是!”苏轼说,“况且,我这不是在帮你吗?你敢说你心里不是想着让你的相公赶紧见面?”
“哥!!”
“好好,我就不打扰你们这两位新人了,就走了走了!”
苏轼就此告辞,两人的这次新婚也为人所称颂,成了一个典故。
卫子姝吃完了最后一口炸酱面,得意洋洋地啊看着你和杨笑:“怎么样?这是真正的郎情妾意,还十分的有诗意,这是两个人文人的婚宴啊。”
“那你的婚宴想如何?”杨笑这般问道。卫子姝完全是一个措手不及,看着杨笑,“小师父,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说了些什么啊?”
“我自然知道。”杨笑笑了笑,“怎么?你不愿意嫁给我吗?还是说你有了别的打算?”
“……小师父,你又打趣我!”
杨笑摇头:“我怎么敢打趣我的娘子呢?”
“还不是哦!”
“以后就是了。”
“看起来你很有把握啊?你能说服我师父吗?”
“你是说哪个师父?其实没有关系,我说服了你就可以了。”杨笑笑着,眼睛里像是带着星星一样:“毕竟是我们一起过日子,管我们的师父什么事啊?你说是不是?”
卫子姝真的想直接披上嫁衣嫁给他算了:“你可真会说话,来,你还叫她们买了些什么,一起拿上来,我今天要大吃特吃!”
“你不考虑以后了吗?”
“我不是还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