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山中,云中寺后有一片桃林,此时还正开得灿烂。
慕容澈带着白玲来到这里,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这里的桃花开了,你闻到了么?”山上的桃花比下面开得要晚一些。
“有淡淡的清香。”白玲笑着回答。
“你坐着别动,我去摘一束桃花。”
“不用了,一摘下来,桃花就要枯萎了,还是让它们生长在枝头吧。”白玲忙拉住了他。
“好。”慕容澈坐了下来,静静和她依偎。
微风拂过,风吹树摇,落了一地桃花。
此时,慕容澈和白玲的发间,衣襟间也落满了桃花。
白玲拈了一瓣,放在鼻翼下轻轻嗅了嗅,嘴角噙出笑意。
她虽看不见,但是能够感觉的到,这片桃花林,很美。
“玲玲,我们来捉迷藏好么?”慕容澈提议。
“捉……捉迷藏?”白玲惊讶。
“我们小时候经常玩的,现在想玩么?”
白玲犹豫了下,点头,“好。”
她还不想让他对她的眼睛生疑。
“像以前一样,你来抓我。”慕容澈说着从袖中取出绢纱,蒙住了她的眼睛。
“好。”白玲笑了笑,现在她的眼睛看不见,遮不遮眼睛都没有什么区别。
“我要去藏起来了。”
白玲点头,“我数十个数。一、二、三……”
“藏好了,你来吧。”
白玲听到慕容澈的声音,循声而去,脚下走得磕磕绊绊。
看见她小心翼翼、紧张着向前的模样,慕容澈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跑过去扶她。
紧紧握拳,最后还是忍下了没有过去。
如今她虽然看不见了,但是他能够希望她不要再去逃避,不要再隐瞒她的病情,要勇敢,他们可以一起面对。
“玲玲,我在这里,快来……”他冲她招手,然后轻声轻脚的朝她走去。
白玲一把将人抱住,嘴角露出喜悦,“我抓到你了!”
“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厉害,这样都能被你找到。”慕容澈抱着她轻声开口。
二人静静相拥着,良久无言,无声的感受着对方的气息。
“阿澈,还要来么?”
“还想玩么?”
白玲点点头,“你快去藏好。”
接下来,慕容澈每次都会故意出现在白玲身前几步远处,然后一点点朝后退,引着她一步步向前。
原本白玲走路时还有些谨慎,不敢迈步,玩过两次之后,她这才大胆的放开了步子,逐渐和正常人无异。
最后一次,抓到慕容澈,她已经香汗淋漓。
慕容澈拉着她坐下歇息,“若是累了,我们就不玩了。”
白玲点点头,陡然握住他正在为她擦汗的手,犹豫问,“阿澈,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
“我们回去吧。”
“好。”到了嘴边的话,白玲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件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呢?
……
白府。
君轻寒带着苏青染和上官赫来看君轻离,自从那晚他被白升带回了白府,便一直被留在了府中。
直到此时,苏青染才知道君轻离自杀的消息。
她一时愣住了,许久都没有办法接受这件事。
那样温润如玉的人,怎么会就这么没了?
那一袭青衣,一抹轻笑,似乎就在昨天……
直到来到白府,她还呆滞着,随着白升进入药房,看见君轻离,她忙奔了过去,“二哥!”
“寒王妃,如今二王爷听不到。”白升解释。
“难道他真的……死了?”苏青染看着脸上泛着死人般苍白的君轻离,眼眶忍不住红了。
白升点点头,“可以这么说。现在他仅凭一口气吊着,不会出现死亡的特征,但是也不可能醒过来。”
苏青染顿时明白了,现在的君轻离成了植物人!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
“我已经试过了几种法子,都没有办法让二王爷醒来。许是他现在已经无牵无挂,所以不愿醒来。我们若是想要叫醒他,只怕有点困难。”
“无牵无挂……”苏青染忍不住喃喃。
白升忍不住叹了口气,“五王爷随苏大将军出发前,也来看了一次二王爷,他想了几个法子,但也没能将二王爷唤醒。”
“许是,许是他真的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等他休息够了,就会醒来的。”
“也许吧。”
上官赫看了眼君轻离,忍不住轻叹,“没想到我这次以这种身份回来,他倒是没有等到我。”
“我们先出去吧。”
几人点点头,出了房间。
“他也是个苦命人,好不容易为槿姑姑报了仇,就一心赴死……”上官赫一阵摇头。
“百里,你和二哥还是表兄弟呢!”苏青染这才发觉。
上官赫点头,“是啊,我父王和槿姑姑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妹。当年槿姑姑在东临这里出事没多久,父王就重病了。他临死前还不放心这边的二表哥,让秋明来照顾他。秋明,也就是秋白和秋月的父亲。然而,他却只给我留了黑影那个屁大的孩子。当年,为这事我也怨过。再后来,我被人追杀,在外流亡几年,后被寒王所救,来到东临,看到他坐轮椅的模样,就什么怨气都没有了。”
明明坐在轮椅上,却依然如朗风霁月,这样的人,让人讨厌不起来。
“原来你是这样来到东临的。”苏青染倒是第一次听他提到过往。
上官赫轻轻笑了,“这些年,二叔一直在暗中搜寻我的下落,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我会跑到东临做一个小小的师爷。若不是我的身份被萧鸣那老狐狸查到了,我还能在东临多留些时间。”
如今他羽翼未丰,还不到现身的好时机。
敌在明,我在暗,有利于他暗中培养势力,如今恢复了身份,就不方便行事了。
不过,他的出现倒是给皇爷爷带来了希望,他多年的心病也恢复了。
这么多年来,皇爷爷一直在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他,才会使得贼人将他掳走。
如今皇爷爷对他的宠爱,不单单是因为他是父王唯一的血脉,更是为了补偿。
“一直留在东临并不是长久之计,如今,你也该去放手一搏了。”君轻寒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