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拿好,说不定以后能用。”阿泽笑了笑,“好了,尧,背我出去,往后,他就是我,是你的新主子了。”
锦囊上绣着一朵稻穗,印着四个大字,“执子之手”。
“这是?”
“也许,能保你一命。”阿泽一边笑一边吐血,红芷也在一边哭,他满是血污的手摸向红芷的脸,“怪我,以前对你太好了。若是不好,怕是巴不得我死了吧!”
红芷一直重复着,“你明知道的,明知道,为什么,为什么。”
“嗯,知道。”阿泽点点头,“什么都知道。记得去宫里,他会给你庇佑的。”
“你别走!”红芷嚎啕大哭着,“不想回去,泽哥哥,别丢下我。”
“去吧!”阿泽对鱼尧说,“你难道也不听我的话了么?把我教给耿嬷嬷,她会帮我收尸的。”
阿泽的尸体终究是被鱼尧背走了,而阿呦留在了马车里,血腥味依旧浓重。
他浑浑噩噩的坐着,叫红芷将自己身上的衣衫都换了一遍,还未曾清醒。
手中绣着“执子之手”的锦囊,不知何时被红芷收走了。
“泽哥哥。”她将锦囊打开了,纸张上写着的话像是在开玩笑一般,“丫头,打开的一定是你吧!而且还是在我刚死的时候?嗯?和阿呦一起看,遇上了麻烦可以去试剑山庄碰碰运气。好了,照顾好自己,照顾好阿呦,你是姐姐。”
阿呦依旧死气沉沉的坐在马车里,车队中藏着的人见到这个还没死的未来靖王,也不敢再试探了。
万一,马车里坐着的,又是一个替身呢?
阿呦成了云承泽,成了靖王,却并没有半点翻身的感觉。
相反,更承重了。
因为在踏入盛京城的那一刻,他听到了一个消息。
阿泽母亲,和父亲所在的部族,全被一把大火烧没了。
他不迟钝,反倒是在遇上鱼尧兄弟二人的时候,阿泽的话就在他心里种下了种子。
后来,疼爱他的两人中,唯一剩下的阿姊也没了。
他不知道那段日子里,自己是怎么过的。
就如同耿嬷嬷,不会说出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将如同孙子般看待的阿泽,亲手埋葬,看着那个和阿泽神似的自己坐在本该属于阿泽一切的位置上时,心情是何等的沉重。
“给。”阿弩摊开了手,手心里放着那个他记忆中的锦囊。
有些残破了,还带着些许泥土。
“你知道,鸽子是有灵性的。”阿弩说,嘴上虽然是笑,可眼眶里却滴落出几颗晶莹,“我刚落部落,便收到了嬷嬷的消息,只有一个大致的位置。”
“他……”
“那件事一年后,才算是安定了,回去的时候,只剩下一副枯骨了,泥地里,埋着一个盒子。到底是位置不太好,沁了泥浆进去。”
“她……”云承泽张了张嘴,心中的震撼已经不知道从何说了,“他从前去过盛京么?”
“嗯?”
“苏影绣过这个,我方才记起,他们是不是认识?”
这样一来,一切似乎都说的通了。
不然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自己失忆后,还会如此耗费心神的帮助自己。
这只有一种可能,也就是说,他们两人本是认识的。
当初,锦囊里的提示,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锦囊本身。
阿弩愣了愣,“从前有那么一个小孩,冷家的,时常会去往盛京,每年冬天快过了会回来。你该是不认识的,阿泽……阿泽夜里睡不着,会出去转转。”
“冷家?”
“冷依灵,现今的冷贵妃,人如其名,同阿泽一样的冷性子。”
阿弩也有些狐疑了,“你说,这个苏影也会,你那个王妃?”
“嗯。”云承泽点点头,“阿姊,我这个身份,你想要回去么?一切,都是阿泽的,不是我的。”
“他同意你是,你就是。”阿弩叹息一声,又看向轮椅上坐着的男人,男人的目光正探出窗外。
“想出去转转么?”
“我……”他张了张嘴,看向女人挡住的半张脸,又看看阿呦,“你想要复仇么?”
“想。”
回到这里,有知根知底的亲人,他就只是阿呦了。
“但是,阿泽……”他犹豫了。
阿弩卸下了脸上的面具,面具下的脸像是被人生挖了一块肉走了,有着很重的几条刀痕,尽管烧伤严重,却依然能看到。
可想而知,她当初差点命丧黄泉时的艰险。
“阿,阿姊?”阿呦有些错愕的瞧着那一张脸,一半恶心丑陋,一半光滑细腻。
“如你所见,你姐夫的手,便是当时挡在我脸上才成这样的。”她像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一般,举着那只剩下三只手指的手,“为了避免我被火烧掉,也为了我从刀口下逃生。若非是罗高义,你怕是见不到我们了。”
“是宫里人么?”
“有他们,也有别人。”
“嗯?”
“十三花楼。当初,有个云游的医者正巧路过,若非如此,你姐夫现在怕是半条命都保不住了。”
“又是?”阿呦一愣,“阿姊,盛京那边能出手了,咱们……”
“你不去,可以,将大军交出来即可。他们中大部分都是北疆一带的人。我要杀的是坐在位置上的,不是普通人,随我去也可,不随我去也行。两个不相干的人,被捆在地窖中了。”
阿呦自然知晓谁是不相干的,秦洛早先罗高义刚上他那去,下一刻就被人擒住了。
至于苏桐,更是倒霉,是被他手下的叛将带走的。
他在盛京城中多少年,阿弩便在这边塞不毛之地经营了多少年,军中混入叛徒,也不知道她究竟谋划了多久。
“我随阿姊去。”
“去见你的王妃?”
“怕是见不到了。”阿呦苦涩的摇头,“她或许是认错了人,该认识的人,也许是阿泽。”
阿弩重新将黄金覆面带上,她推着自己的丈夫,打开了门,上了城门。
城门下,是正装预发的夏无国将士。
先前和阿呦打的,折损的人不多,大多都是不忠之人。
“你要去么?”轮椅上的男人忽然问,“可惜了,我是个累赘,去不得。”
“我带你去。”阿弩笑了笑,“没有你娶我,我怕是连知道凶手的资格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