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那个面容清秀的男子刺痛我的双眼,他的容貌似乎比起上次见时更加苍白。神族练习魔功会造成反噬,神色苍白便是表现之一。
阿娘定定望着,“若是当初赵山榆死了便死了,我一时善念竟落了个恶果。”
我心里不这么想,却不动声色的将心事压下。
阿娘不语,眼见魔兵前仆后继的扑上来,只是这些人还未近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魔主看戏一般望着我们,他坐位正下方出现一个在我们意料之中却又想象之外的人。岩臣!他双目失神,一举一动都宛如提线木偶,随着魔主的动作而运动。
岩臣一出,所有的魔兵都消失不见。一个与魔主旗鼓相当的君主变成现在这幅受人操纵的样子,着实让我心痛不已。不仅是因为尸族失去了一位尸主,更是因为岩乐失去了他最好的哥哥。
岩乐眼神发颤,清晰可见眼睑不断的抖动。他眼圈一红,竟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
“大哥。”
岩乐松开我的手,缓缓走到众人之前,“大哥,我再也不偷跑了。你跟我回北冥山吧!”
雪女拉了拉他的手,“岩臣被魔化了,现在的他不是你哥哥!”
岩乐并非痴傻,对于魔化一事他比雪女更清楚。见他双目紧闭,脸颊微烫,想是那滚烫的泪珠滑过,又酸又涩。
本想着看不见岩臣心中总会好受些,可岩臣却仿佛是一根刺,狠狠扎在心里,永远也拔不出来。
魔主凌空展翅,与岩臣一并施展灵力。一个岩臣已经足够难缠,这里两个岩臣,岂不是要我们的性命。
爹娘换了个位置 ,我们所有人面前升起一道藤蔓编织而成的墙。墙壁密不透风,可这两人的灵力打在墙壁上时,藤蔓竟是唰一声碎成了无数的碎片。
一股风打在我胸口,我倒在地上喉头一阵腥甜吐出一口鲜血。
我强撑着坐起来,见阿娘阿爹和其他人都受了伤。阿娘嘴角挂着鲜血,这一次我见到她隐隐觉得她的灵力似乎被什么东西封印住了。
魔主和岩臣似乎也看出雪女如今的颓废之态,运足十成灵力打向她。我脑子一片空白,只跟着肢体本能的扑到雪女身上。
回过神,我已经将雪女压在身下。、
咚一声,我肩头一沉,一阵钻心的痛传来,疼的我只发抖。倒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正是孤辰。
“孤辰!你怎么样?”天狗冲上来将孤辰的头托在怀中。
孤辰目光在众人中找寻,殷切的期盼着。我缓缓上前,蹲在孤辰身边。
他缓缓将手放在我手上,“黑水山上你救我们兄弟,现在我还给你了。”
他语气生硬的听不出情绪波动,可他眷眷的目光中,温和柔缓,宛如天边悠闲而过的大雁,放下所有的仇怨与欢喜。
我轻声道:“阿爹,让十叔在一边歇息吧!”
目送天狗白虎将孤辰抱到一边,天煞才缓缓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瓶子,“大姐,当初给你下了毒封印你的灵力,这是解药快吃下吧!”
他的双目躲躲闪闪,将瓶子塞进雪女手中便匆匆走到孤辰身边去了。
雪女将瓶中的药饮下,顿时感觉到她的灵力暴增。我与雪女互换眼神,我运起灵力,让水流从四处涌向岩臣和魔主。魔主冷冷一笑,笑容中颇现轻蔑神色。
可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的肚子被一把冰剑刺穿,雪白的冰剑带着鲜血一滴一滴从他的后背落下。
墨绿的血流到地上,汇聚成 一股小流爬向不远处的赵山榆。
魔主化为一道乌黑的烟,缓缓消散在空中。
岩臣如梦初醒,四下一望心中已经了然。张了张干枯的嘴唇,“岩乐。”
岩乐怔怔听着,双目一酸,眼泪肆无忌惮的从眼眶落下。他狠狠吸了几口气,平定了心神,“大哥…”
我与他扶着岩臣,天煞与白虎扶起孤辰,飞快的向魔域边界移动。魔主已死,魔域众人不会放任我们离开。倘若速度慢了,我们就永远无法离开这里。
我们一壁前行,岩臣好几次张开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问。穿过那道屏障,我道:“凌成说很好,你以后不能在这么任性妄为了。”
岩臣紧张的神色豁然一松,他打了个寒战,抬眸看去天边的雪花一片一片落下。明明进入魔域之时还是初秋,没想到离开已经白雪皑皑,四处银装素裹。
这片安静的土地,让我一直压在心里的担子得以放下。忽然间泛起懊悔与可惜,本想看看北冥山上的初雪,却赶不上。
茫茫大雪,仿佛看见岩乐欢乐的在雪中追逐。我看着身侧专注盯着漫天雪花的岩乐,他脸上似笑非笑,却是个温润如玉,清淡如风的少年。
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
这悄然而至的一场大雪,让刚从魔域出来的我们都暂时松了口气。岩文道:“人族常喜雪中漫步,不如今日咱们也做一回雪中漫步的人。”
他负手前行,雪花落到他头上宛如永远不会消失一般,一时白了头。他缓缓回头,笑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过来!”
默默看了岩臣和邑轻尘,两人的脸上都出现一种怅然若失的神情。这人间好景,必是想同深爱之人共赏吧!我想北冥山一定落了雪,凌成说也望着雪心念岩臣。
我看了岩乐,他满头白雪仿佛将整个头发都染成了白色。能与岩乐一起白头,与我而言便是最好的。
他轻轻拂去我头上的白雪,“头发都湿了,等会寒气入体要病了。”
我拉着他前行,“你忘了,我娘是雪女。我哪会那么容易就病了?”
许是岩臣回来,岩乐的心情尤其好。大笑着与我在雪中追逐,我们追上走在前面的岩文,感染他也笑着与我们追逐。
起初因为他打了岩乐一巴掌,我心中一直对他存有芥蒂,可是现在我却有些喜欢这个人。我看了看岩文与岩乐的笑颜,他们不似叔侄,更似父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