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刘妤畹带上厚礼,携冯博仲一同来到凌府,司马莞笙被迫盛装相迎。
暖风轩客殿内,刘妤畹细细打量着一脸淡定的司马莞笙。
凌老夫人和刘妤畹随便寒暄了几句,便找借口和刘妤畹离开,留下司马莞笙负责招待冯博仲。屋里的丫鬟婆子也被特意给打发了出去,很明显是故意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
两人隔着案几而坐,司马莞笙尴尬的笑道:“公子,请饮茶!”说罢,自己端起茶杯,闷头自饮,那头恨不得埋到茶杯之中去,不敢抬起分毫。
冯博仲笑着端起茶杯自饮,屋里变得异常的安静,司马莞笙甚至感觉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之声。
凌老夫人和刘妤畹此刻正在与客殿想通的偏殿之内,低声畅所欲言。
司马莞笙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凌老夫人不想当着她之面谈及男女感情之事,怕她难为情。当然,最主要是让两个年轻人有独处的机会。
两人对坐于案几旁,案几上放着煮酒炉,丫鬟们正在旁忙活着煮刘妤畹送来的纯酿米酒,案几上放着几盘糕点。
凌老夫人打发了丫鬟出去,亲自为刘妤畹斟酒,两人饮着热酒谈笑。杯中升起袅袅烟气,看着就心生暖意。
她将几张字画递到郡主手中,示意郡主赏析。
郡主细细欣赏着字画,勾唇微微点头道:“好画,好字,所画之物栩栩如生,所书之字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妙弋书?老夫人这是寻的哪位高人的佳作呀?”
“哪来什么高人,不过是我那外孙女闲来无事,消遣为之。”
刘妤畹闻言,脸露惊讶错愕之色,把手里的字画又反反复复细看一遍。
方才只是对司马莞笙的容貌和谈吐稍有了解,如今才知,此女不但容貌惊人,才情更是让她羡煞。
“老夫人好命呀,养出这么个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
凌老夫人答非所问的堆笑道:“郡主家的酒,就是比别家的香。”
“老夫人喜欢就好,老夫人家的外孙女,也是比别家的出落得水灵。”
刘妤畹之话,可以听得出,对司马莞笙甚是满意。
“博仲是老婆子看着长大的,为人谦和有礼,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博仲正值婚配之年,郡主可有为其张罗?”
“缘分未到。”
“老婆子就不绕弯子了,我家笙儿可还入得郡主法眼?郡主大可直言,不用在意老婆子的情面,缘分这种事不便强求。”凌老夫人又为刘妤畹斟满热酒,压低声音道。
刘妤畹闻言,眉开眼笑,畅饮一杯,笑盈盈说道:“不瞒老夫人,你这外孙女,见第一眼就甚是喜欢。”
“郡主喜欢就好,老婆子也只是牵线搭桥,若真想成就这段良缘,还得劳烦郡主去和我那不中用的女婿商谈。”
两人相谈甚欢,又把一些细节详聊了一下。二人这才躲到门后,偷偷观察着屋外的司马莞笙和冯博仲。
屋外,两人还在尴尬的静坐,屋里寂静得落针有声。
司马莞笙无聊得撕扯着手里的锦帕,让自己不至于太手足无措。
“小姐昨夜可睡得好?”两人毕竟不熟,冯博仲实在不知该聊什么,为了打破这寂静的气氛,他随口问道。
“很好!”
“小姐渴不渴?博仲再为小姐续杯茶?”冯博仲说罢,起身提起案几上的铜茶壶,欲为她斟茶。
“不劳烦公子,我不渴。”
冯博仲闻言,失落的放下铜壶,落座,掏出为司马莞笙准备的礼物,继续道:“小姐……”
他还想再言,司马莞笙起身打断,她徘徊着,不自然道:“不知外祖母和妤畹郡主聊什么呢?为何这么久还不出来,莞笙不善待客之道,怠慢公子了。”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没有——能与小姐共处,是博仲之幸。”冯博仲慌忙起身,慌乱之中将茶水打翻在衣袍上,他一边慌脚忙手整理衣袍,一边抱歉道:“小姐见笑,博仲失礼了。”
慌乱之中,他为司马莞笙准备的玉簪掉落在地,摔成两截。
司马莞笙紧张的不知该如何作答,面对如此拘礼,说话字字斟酌的冯博仲,她不但觉得尴尬,还觉得心累。
出于礼貌,她慌忙将手中的锦帕递给冯博仲擦拭衣袍上的茶水。慌乱之中,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冯博仲一紧张,碰到了司马莞笙那双玉手,两人都猛的将手抽回,尴尬至极。
冯博仲眼里是满满的深情,他恋上了这个才貌双全的司马莞笙。
此时,凌老夫人和刘妤畹才说笑着推门而进。
两人尴尬的躬身相迎,退到各自座椅前,面露心虚之色。
刘妤畹笑问:“我同老夫人相谈甚欢,博仲,你和司马小姐可聊得好?”
冯博仲微微侧头,偷瞄了一眼司马莞笙,回道:“甚好,意犹未尽,百谈不厌。”
闻言,凌老夫人和刘妤畹相视而笑。
“意犹未尽也无妨,来日方长嘛!你说是吧?郡主!”凌老夫人笑着同一旁的刘妤畹道。
“对对对,来日方长!”满脸堆笑,“仲儿,时辰不早了,你明日还得启程赶赴雒阳,我们就不再叨扰你师母了。老夫人,那我就先带仲儿回去准备。”
“是,母亲。”冯博仲应到,福身向凌老夫人和司马莞笙拜别,“师母,告辞!小姐,再会!”含情脉脉的眼里,充满依依不舍。
司马莞笙礼貌性的俯身回礼,松了一口大气。
总算要走了,都快憋得喘不过气了。
“老婆子去送送你们!”凌老夫人迈步欲相送。
“老夫人留步,风大,我和仲儿又不是不识路。”两人的眼神互对,像是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凌老夫人笑着点头止步。
下人们领着刘妤畹和冯博仲离去,凌老夫人行至房门口目送其走远,这才折回屋里,拉着司马莞笙到软榻上坐下,低声问道:“笙儿,你觉得博仲这人如何?”
“挺好,温文有礼,能考得一甲第一名,想必也是满腹经文,是难得的国家栋梁。”司马莞笙就事论事回道。
“如此甚好,如此我老婆子就放心了。笙儿,你快去让她们收拾准备,去雒阳的车马都已准备好,明早就送你回雒阳。”
“真的?”司马莞笙原本以为凌老太爷只是酒后醉话,方才还正想求凌老夫人放她回雒阳,没曾想凌老夫人居然主动帮她准备返雒阳之事。她着实有些受宠若惊,兴奋得大叫。
“看把你乐得,难不成老婆子这里有豺狼虎豹不成,怕把你吃了?”凌老夫人故作生气之态。
闻言,司马莞笙紧紧抱住凌老夫人皱皱巴巴的手道:“外祖母,莞笙何尝不想常伴外祖母左右,无奈分身乏术,不可两全。莞笙保证,以后一定常来。外祖母不要动气,气坏身子,莞笙可就真成不孝之徒了。”面露急色。
凌老夫人轻勾司马莞笙的鼻梁,笑道:“看把你急得,只要你过得好,无论你身在何处,老婆子心里也乐呵!”
司马莞笙投入凌老夫人的怀抱,两人紧紧相拥。
前世,我的下场是不幸的。可如今,我又感觉自己是多么的幸运。不但有百般呵护我的祖母,还有视我如珠如宝的外祖母。我是何其有幸,能值得两位老人如此相待?
靠在凌老夫人的怀里,她突然感觉自己是何其幸福。
窗外的微风似乎都带着幸福的味道,整个屋子里都暖暖的,两颗心也暖暖的。
候在旁边的丫鬟婆子们,看到如此煽情的一幕,眼里都充满感动之情。尤其是一直陪伴在司马莞笙左右的凌妈妈,眼眶里似乎已闪烁着晶莹。
雒阳司马府内,充斥着喜气。
丫鬟婆子们闲下无事,私底下也把司马黛媱同余默褚的婚事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有道司马黛媱同余默褚郎才女貌的,也有道一个小小进士配不上司马府长女的。更有甚者拿钟小娘出身说事,言司马黛媱高攀之类的。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一笑而过的。反正众口不一,各说纷纭。
偶尔有些正值婚配之龄的丫鬟,却把重点放在了未来姑爷余默褚身上。言其风度翩翩,知书识礼,温柔细致。
长女婚嫁,的确是该全府上下同庆的大喜事。
无奈这只是表面之象,眼瞧着再过两日,余府的聘礼就要上门了,司马黛媱的婚事就是板上钉钉之事了,钟小娘是着急得寝食难安。
前两日,她还抱着一线希望,前去绮榄轩求老夫人出面阻止。谁知老夫人听罢,对这门婚事也是赞不绝口。
黄昏时分,琉莺阁,钟小娘住处。
钟小娘在屋里徘徊,脸露急色,眉头紧锁。
温妈妈候在一旁,闷而不语。
良久,钟小娘才止步,落座,手掌用力拍在案几之上,低声道:“温妈妈,可有找到入手的地方?”
“回钟小娘,小公子尚在母乳期,真的很难下手。家主特别重视小公子,小公子跟前都随时随地有专人看守,那些老婆子都是从老夫人跟前调过去的,稍有不慎,恐就是玉石俱焚之祸。”温妈妈为难道。
“那卢氏呢?从她身上下手也不行?”
温妈妈继续皱眉回道:“大夫人的膳食,都配有专门的膳食师傅,用膳之前还有人和幼犬试毒,更是难上加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