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莞笙闻声,厉声轻吼:“四妹妹,别说了。”她强行将司马黛瑜拉到地上跪下,小声的训斥着。
圣上落座,高声免众人跪拜之礼,众人谢恩回座。
圣上对身旁的太监吩咐了一下,太监上前几步,对着会场高声喊道:“圣上口谕,今日,是大焱朝建朝百年吉日,寡人特设此会,与众爱卿、众才俊才女同庆国之生辰。国之繁荣,离不开国之栋梁,故此,寡人特以三块千金牌作为彩头,赏才艺出众之人。望众人全力以赴,为国之生辰助兴。”
语落,众人又起身离座,俯首哈腰作揖齐呼:“陛下万岁万万岁!大焱千秋万载昌盛繁荣!”
圣上抬起双臂,堆笑道:“众爱卿平身,今日与民同乐,众爱卿无需拘礼。”说罢,他小声对身旁的太监吩咐道:“秦淮,吉时已到,下令。”
“是,陛下。”
太监秦淮应着,躬身退出遮阳棚,从遮阳棚外的侍卫手里拿过令期,朝着鼓手挥动,高喊:“鸣鼓,盛会正式开始!”
语落,几个骠悍强壮光着膀子的鼓手,挥动着手中的鼓槌砸向皮鼓。
瞬间鼓声震耳,直冲云霄。
三声鼓声后,秦淮又冲着号角手的方向挥动着旗子,号角手得令,鼓起腮帮子吹响手中的牛角。
盛会就这样正式拉开了序幕,原来今日是大焱建朝百年吉日,难怪一场踏春会都如此隆重。
开场自是有歌舞助兴,歌舞之后,比赛正式开始。
秦淮再次朗诵圣意,大家得知彩头是“千金牌”,已经按耐不住了,场下一下沸腾了。
个个面面相觑,互递眼色,很明显众人在这之前并不知有如此珍贵的彩头。
司马莞笙在心中暗暗感叹道:众人皆蒙在鼓里,母亲可是神通,事前竟能知晓这天大的好事!
有如此彩头,大家都纷纷欲试,场面越发活跃。
大焱朝是以武为尊的朝代,其中骑射居首。故此,开场塞自是骑射比赛。
场上角逐激烈,各家少爷公子都全力以赴。毕竟能在圣上面前露脸不是常有之事,若能在这场角逐中夺冠,自是能得到圣上赏识,为家门争光,前途似锦。
比赛方式是一对一淘汰,胜者继续和下一位比赛,如同打擂台赛一般,最后获胜者为冠。
若是在比赛中能有三项夺冠者,则获得千金牌一块。
司马黛瑜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目不转睛的盯着场内,不停的拍手叫好。
司马黛媱兴致不是很高,若不是赌气,她也不愿来这种场合。对好动的她而言,保持着矜持看他人玩乐,实属无聊至极。
她狼吞虎咽地啃着案几上的糕点,嘟囔着嘴。
钟小娘见她吃相如此堪忧,还小声的嘀嘀咕咕斥责。
苏小娘被禁足亦有数月,没有生母在旁,数月来司马黛凝受了不少冷言冷语,简直就是第二个之前的司马莞笙。也正因如此,她身上的棱角被磨平,变得少言寡语,不过能吃还是一点没变。
她来这里,不求别的,当然别的也似乎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只为一个字——吃,敞开肚皮放肆的吃。她一直蒙头吃,管它锣鼓喧天,她也做充耳不闻。
司马莞笙心不在焉的看着场内,她在寻思着自己要不要下场比赛,夺块千金牌回来,求得圣上为她和刘璃越赐婚。
她在纠结,自己毕竟身为女子,如此向圣上求婚配,是否会成为全天人的笑柄,让整个司马家跟着蒙羞。
正想得入神,钟小娘出言打断她的思绪。
“莞笙,我有一事相求,还望莞笙应允才是。”钟小娘满脸堆笑。
有求于人,自是要压低身段,不再那般盛气凌人,恶语相向。
司马莞笙勉强一笑,淡淡回道:“钟姨娘直言,言‘求’字未免也太见外了。”
“我寻思着,若是我们司马府能赢回一块千金牌,那可就是光宗耀祖之事。奈何我们府上阴盛阳衰,这武的自是沾不上边。可这文的,我们可是不比旁人差。你善字画,媱儿善琴棋,你们姐妹二人,何不连手一试?”
司马莞笙闻言,在心中冷笑。
钟姨娘啊!钟姨娘!恐怕你是想用这千金牌重新为大姐姐择金龟婿吧?若是以前,我还真会全力以赴,不负姐妹情深。可如今,我只为自己。
我怎会再次助纣为虐,让仇人称心如意。
“当然可以,只是这千金牌赢回来,容我向圣上求个恩典可好?”
钟小娘闻言,笑容戛然而止,冷冷道:“这司马家的荣耀,岂能你一人独享?”
“我也是司马家一份子,即便我用,这荣耀照样是司马府的,又不会改姓?”
“那哪能一样,这可是圣恩,千金难求。应当当作至宝一般收藏,让司马家世代以此为荣。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岂能滥用。即便是要用,也得司马家的当家人你父亲来定夺不是?”
“一码归一码,这成千上万双眼睛看着,陛下也言明,谁赢得千金牌,谁能许愿。你让父亲来定夺,岂不是欺君?再者,让父亲攀缘女儿,传扬出去,父亲面上岂会有光?”
钟小娘无言以对,只能不再吭声,装作饮茶,顺势将视线移到骑射比赛场内,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这丫头,何时学得这般伶牙俐齿?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场内骑着高头大马,着一身水蓝色锦袍,手持弯弓,拉弓射箭之人正是大将军府的楚南玄。
她惊得险些被茶水呛到,慌乱之中,将茶水洒了一身。
她随意以锦帕拭之,回过头来,一掌打掉司马黛媱手里的糕点。
司马莞笙和司马黛凝见她的反常之举,都不解的望着她。
司马黛媱很是生气,吼道:“阿娘,你干嘛呢?”
她紧张的抓着司马黛媱的手,低声道:“媱儿,别吃了,让你到这里来,不是蹭吃蹭喝的。”
“吃喝都不让,那你非拉我来做甚?都说我不喜欢这种拘谨的场合了,还不如回家睡觉,都快闷疯了。”
“看看你这样子,哪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吼这么大声做甚?生怕旁人听不见吗?”钟小娘尴尬的看着其余三个姑娘,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顿了顿,她将嘴凑到司马黛媱耳畔,悄声道:“你看那场上之人,可是楚南玄?”
司马黛媱闻言,将视线移到骑射场内,楚南玄英姿飒爽的身影映入她眼帘。
她好奇的脸上,瞬间闪过一抹不屑,冷冷道:“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在这也能碰上。不是那么桀骜不驯吗?也会为这区区千金牌折腰?伪清高!”
钟小娘怒道:“媱儿,慎言。”
说罢,她凑到司马黛媱耳边小声嘀咕了一番,声音微不可闻。
司马黛媱的脸像变色龙般,一会儿黛眉微蹙,一会儿怒目圆睁,一会儿惊讶错愕。
她母女俩说悄悄话,其余三姐妹纵然好奇,也掺乎不进去,只能各自忙乎各自的,不予理会。
突然,司马黛媱高声吼道:“不可能,让我对那个冷面煞星投怀送抱,打……”
三姐妹又被她的吼声吸引,都向母女俩投去疑惑的眼神。
钟小娘尴尬一笑,忙将司马黛媱的嘴捂住,强行将她拖拽到遮阳棚后的草丛中去,留下三姐妹面面相觑。
年幼的司马黛瑜目送钟小娘母女的身影行远,回过头来好奇的问:“二姐姐,大姐姐和钟姨娘这是做甚呀?神神秘秘的。”
“你只管玩好,看好。旁的事,无需关心。”
“嗯!二姐姐所言极是。”司马黛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把视线重新移到骑射场内,用膜拜的语气道:“二姐姐,你快看,这人好生厉害。百步穿杨,箭无虚发。”
司马莞笙闻言,笑着将视线投向楚南玄。
的确箭无虚发,每一箭都力道十足,如破竹之刃,直穿靶心。可见骑射功底很不一般,她也忍不住点头夸赞。
只是,为什么这个背影那么熟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阵角逐后,楚南玄打败了所有上前挑战者,半响再无人上前挑战。
他一手持弯弓,一手拽着缰绳,抬头挺胸坐在马背之上,毫无畏惧的等待着下一个挑战者。
判决官鸣锣高喊:“一鸣警示,三鸣之后,若无人再上前比试,这骑射之冠便决出。”
二鸣声下,无人上前。
楚南玄文武双全,随了他父亲的骁勇善战。
圣上惜才,再加上圣上同楚南玄年纪相仿,圣上一见如故。打心底觉得,楚南玄就是他自己想活成的样子,青春活力,可以毫无顾忌做自己想做之事。
他忍不住赞道:“楚将军教子有方,有小将军如此栋梁之才,是我大焱之幸。”
能得到当今圣上夸赞,那自是羡煞旁人。
楚南玄再桀骜,在当今圣面前还是不敢无礼。
他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作揖谢圣上夸赞之恩,“臣谢陛下谬赞,臣定以所学报效大焱,为大焱的长治久安尽绵薄之力。”
他这一出声,司马莞笙更是惊得瞠目结舌。
不单是身影,为何连这声音都这般熟悉?他究竟是谁?我们究竟在哪里见过?
她满心疑惑,努力在脑海中搜寻记忆,可始终想不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