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的少年,情绪来得快,走的也快。
张与扬的失望很快就冷了下来,觉得自己这想的有些无理取闹了,只怕依郭华一向腼腆的性子,连自己叫什么都记不得。
她和自己唯一的交集,而留下的唯一的印象,只怕就是自己是个一生气,就拿篮球毫不客气砸向同班同学的混蛋。
他就笑了笑,毫不在意似的走过那两人身边,一径进了宿舍。
如果张与扬能再走近一点,自然就不会将这两人的对话误解成另一番景象。
何年说:“谢灵通估计不会回来了,这都快二十分钟了!”
郭华就微微的皱了下眉,转而她又侧身看了一眼操场的方向,摇了摇头。
何年就指着操场:“哦,他来了。”
郭华就舒展了眉头,开心地笑了起来。
果然谢灵通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上捧了三只雪糕:“热死了,下次换班长你去买...”
郭华就笑:“这么久,何年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光顾着自己去吃了。”
谢灵通就将两只雪糕分给对面的人,一边自己也咬了一只:“没事,遇到个同学,说了几句话,害的我只能跑回来,生怕化了。”
一边就问郭华:“你回教室?”
郭华就点了点头,两人就和何年挥了挥手。
郭华眼尖的发现谢灵通耳边有点红红的,她立刻就问:“刚才你遇到谁了?”
谢灵通就摸摸脸:“刚才有点痒,抓了几下,这蚊子多,可毒啦,抓了几下就红了不是?没破皮吧?自己倒感觉不太痛。”
对着真心关心自己的朋友撒谎是不太好,可他怎么说得出口,谭均那个傻逼,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专门在小卖部那里堵着他,一听要把兔子要回来,就伸出两根手指要揪他耳朵.要不是自己躲得快,遭殃得就是自己耳朵了。
谢灵通就又低头咬了一大口雪糕,一股冷意顿时通过食道滑入心底,教室里四台风扇开得也足,他心头的那股莫名的燥热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而这股燥热还是因为谭均那个王八蛋摸了几把引起的,他又啃了一口雪糕,闷闷地想,这也太操蛋了。
他从小体质弱,爱生病,他们全家都惯着他,很多时候,娇气的像个女孩儿一样,他的姐姐,反而更比他像一个男子汉,他也知道,班上有些男生,经常在背后叫他娘娘腔,可他到底,还是个男孩子啊!
一想到这里,口中甜蜜的雪糕也似乎变了味道,失去了凉意,就在他愣神的这个当儿,巧克力雪糕已经融化成棕色的液体,大滴大滴落在桌面上,很快凝结成小团小团地半固体物质,那颜色非常像牛粪,一点也不美观,根本也不能引起人的食欲。
原来,那么甜美的巧克力,被热情融化后,再经过时间的淡化,竟然到最后,会沦落为这幅令人作呕的颜色。
到了这个时候,他的理智才渐渐回拢过来,赶紧抽了几张纸去擦桌子,不甘地叹了口气,说想拉开距离是真。
可他也没有忘记,是谁在他不敢踏进教室时,第一个主动来给他打招呼的。
他也没有忘记,虽然谭均经常不讲理的让他带这样带那样,可每次,他也没有忘记回礼,不是面包就是烤馍片,全是他喜欢的口味。
虽然经常嫌弃他娘娘腔,可若是旁人这样说他,谭均第一个就要冲上去问候他。
还有兔子,养过兔子都知道,可爱是真可爱,可这个东西养起来,也真的臭死人,空长一身白毛,却未开灵智,又不像猫狗能够教着就会自己去大小便,听说还经常尿在他的枕头上,三天两头的就要洗一通。
这背后的忍耐,难道真的就是为了那一句,朋友所托,就可以做到这个地步的吗?
谢灵通此时很想不通。
中午没有午睡,本来就有些昏昏沉沉的,何老师抑扬顿挫的声音,在郭华看来,居然有点催眠的作用,至少她都有些眼皮沉了起来。
她用了最大的意志力,才使劲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这疼痛非常立杆见效地,令她迅速地清醒了过来。
她又摇了摇头,努力把残余的困意全部甩了出去。
看着满黑板的平方根公式,和《教材完全解读》上密密麻麻的知识点,不由再次咬牙切齿,为何世界上要有,数学这门学科的存在?!
这数学,看来,完全就是为了吊打自己的存在嘛!
郭华不无悲哀的想,上一次数学90分以上,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哦,也就五六年前,小学的时候嘛!
可是不听不行!因为数学不好,物理化学也要一起跪!
最后一节课本来是体育课的,可是第二节课结束后,何老师还意犹未尽:“好,同学们休息十分钟,下一节可还是数学课哈,这次月考我们班数学成绩不理想啊,我已经和你们严老师说好了,这个月以后的体育课,都上数学课哈..”
班上顿时嘘声一片。
可学生的小胳膊怎能拧的过数学老师的大腿?
被强占的体育课,还是委委屈屈上了一节数学课。
以前云开嫂经常说:“我们那时候,念书都算得上是享福了,不像你们现在作业那么多,其实你们现在呀,也挺享福的....教室里风吹不着雨打不着的..比干农活轻松!”
可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到底哪一种更辛苦?
恐怕到了今日,也都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可唯一一点可以确认的,就是久居一种生活,都会不约而同地向往另一种,自己不曾经历的。
即使居庙堂之高,勾心斗角之下,也会羡慕农夫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纯粹。
每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也巴望有朝一日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同样,一个人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可以忍受一切,不论是头顶恶的天气,还是眼下枯燥难学的数学。
三节数学课后,郭华已经头晕脑胀。
今天恰好又是轮到了郭华和谢灵通这一排和后面的苏文文,苏茜做清洁。
就在郭华将课本放进桌肚的当儿,苏茜就已经麻利的为自己全副武装起来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件大衣,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就差一双筒靴了。
莫说是扫地了,就是直接去防护区都可以了。
郭华看了她一眼:“不热吗?”
这教室是水泥地,做清洁需要拿扫把全部打扫一遍,除了一开始的洒水外,还会临时将风扇都关闭,免得灰尘会吹得满教室都是。
苏茜一向爱漂亮,为了不让自己身上沾到灰尘,区区热一会又怕什么。
她就皱着眉头,在扫把区域挑挑捡捡,试图找出一把好看的、能配上她气质的扫把来,一边就扭头道:“不怕,反正咱们四个人,很快就扫完了,我那里还有大衣,你们要不要?”
:“……不用了,那咱们快点扫吧。”
四个人各分了一列,调好了扫把,就开始打扫起来。
苏茜个子高,就自告奋勇先去把窗子全部打开,才开始擦黑板,和洒水。
四人打扫完毕,均是出了一身的汗。
苏茜几把就扯下身上那些碍事的东西,一把扔了扫把,拉着苏文文回寝室洗脸去了。
谢灵通皱着眉头,耐心地将地上的扫把一把把全部归位到墙角的清洁区,又打开风扇吹吹,才问:“你要去洗洗不?”
郭华当然要回寝室一趟的,她头发本来昨天就有些起油了,就是想着今天轮到她做清洁,怕刚洗的头发就沾了灰尘,所以才强忍了一天的。
她就点了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