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已经结束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牧君心虚的看向曲妍,这毕竟是儿子的终身大事,他方才竟这么草率的决定了,不对不对,萱儿可是他的宝贝侄女,怎么能算草率呢?
但曲妍却没有看他,而是走到牧冶泽面前,神色凝重,说道,“爹,你之前说萱儿在将军府的事,是真的吗?”
“什么意思......”
屋外说的话,伴着飘摇的微风,一字不落的全都进了月笙萱的耳朵里。
原来,祖父他们从未到将军府看过自己,并不是因为讨厌她这个外孙女,而是她的好叔伯们,告诉祖父,她月笙萱在将军府锦衣玉食,不稀罕麓山派这样的穷酸亲戚。
麓山虽是第一大派,每年到这里求学拜师的人不计其数,但大家都一门心思的研究武学,从未琢磨过怎么挣钱,比起备受皇帝宠信的骠骑大将军府,这里确实是没有那么富裕。而另一边,在原主的记忆里,月笙萱的大伯母总是会一脸慈爱的对她说,“麓山派是第一大派,萱儿没有灵力,不能修炼,牧掌门不喜欢你也是没有办法的”。
前世,原主就这样与真正爱自己的亲人失之交臂。
但现在不会了,如今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好在祖父一家并不排斥自己,甚至还很疼爱她,那么她就要将所有走错的路都纠正过来,前世的自己同样也没有体验过亲情的温暖,再世一次,她一定要好好把握,好好珍惜,这所谓的亲情。
这是何等的讽刺,自己前世的亲生母亲,因她体内的力量抛弃了年幼的她,而到了这里,却又要因为没有力量而备受欺凌。
方才牧君说要照顾自己一辈子的时候,月笙萱心里十分的动容,相比之下,倒是这个二舅舅,更像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只是,没有灵力的自己,最终只会是大家的累赘,舅舅,麓山派,不可能永远都能保护得了她,前世,麓山派在最后不就是因为原主被歼了满门吗。就算是自己的亲人,她也不想无条件的接受大家的付出,那样,她会愧疚,会更加痛恨自己的无能。
心里做了决定,月笙萱再抬起头来时,眼里充满了斗志。而屋外的讨论还没有停止,她跳下软塌,经过刚才曲妍施针,内伤已无大碍,只是脚步还有些虚浮,她挪到牧冶泽脚边时,刚好见到牧冶泽正一甩手,非常果断的斥了一句:“不行!那等邪魔外道休要再提!”
月笙萱心里一动,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轻轻扯了扯牧冶泽的裤腿,“祖父......”
小孙女稚嫩又虚弱的声音传来,牧冶泽立马泄去了方才的凌厉,蹲下来,摸了摸月笙萱的小脑袋,道:“萱儿感觉好些了吗?还有哪里痛吗?”
月笙萱摇摇头,一双眼睛灼灼的盯着他,又看了看牧岩,才期待的说道:“祖父,大舅舅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牧冶泽回头瞪了一眼牧岩,责怪他多嘴,又小心的对月笙萱劝道:“你大舅舅说的,那是魔道的邪术,不适合萱儿。”
牧岩抿了抿嘴,方才大家都被四重金印弄得焦头烂额,他绞尽脑汁思考解决办法,不小心说漏了嘴,魔道中,是有一种功法,并不需要自身怀有灵力便可使用,虽然强度比不上那些真正拥有灵力的,但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
魔道一向很神秘,百年前的那场战斗,说是三界大战,实际上,主要是人类与龙族的战争,魔道的人只是从旁协助,他们使用了很多阴邪的残忍秘法助战龙族,在那场战争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自那以后,只要提到魔道,人们无不是谈之色变。
“可是萱儿想学,”月笙萱有些委屈的垂下头,在原主的记忆里,关于魔道也是知道一些,虽然被称作魔道,但其实也还是人,只不过他们大都看起来阴森诡异,修炼的功法又多是阴损邪门,是正道人士口中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奸大恶之辈。但,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能保护自己,她没那么多顾虑。方才曲妍施针时,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她将袖子卷起,露出了手臂上的伤痕,“没有功夫,萱儿会被欺负的。”
望着那只瘦小的手臂上深浅不一的伤痕,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牧冶泽的牙齿都在颤抖,这是他唯一的孙女啊,本该被捧在手心里,被一家人宠上天,可谁来告诉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的孙女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这一瞬间,牧冶泽心里只有愤怒,什么正道,魔道,他只知道,萱儿不可以就这么任人欺负!
峻肃的神情爬上他皱纹渐渐形成沟壑的脸,牧冶泽双眼沉了下去,问道:“萱儿,真的想学魔道的功法吗?”
“嗯!”月笙萱重重的点头。
明明是十二岁的少女,却瘦小得像个十岁的孩子,但一双眼睛异常明亮,坚定的神采熠熠生辉,让人不忍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牧冶泽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来,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等到屋里只剩下月笙萱,他才牵着月笙萱从屋子的侧门出去,穿过绿意盎然的花园,两旁的矮树修剪整齐,看起来快要开花了,上面的花骨朵圆圆的,泛着淡粉的色泽。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穿过了好几个没人的院子,他们停在了一处小园子里,周围同样是那些矮树,景色与之前走过的园子竟是一模一样,如果没有牧冶泽带路,想必是很难找到这里的,因为他走到了一颗看起来平淡无奇的矮树前,手中灵光闪烁,随即地面震动了起来,不一会,地面裂开,露出了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
“走吧。”
牧冶泽紧牵着月笙萱,缓缓走下阶梯,一路上又多次在两旁的壁面上摸索,那小心谨慎的样子,月笙萱了然,他应该是关掉了沿途的机关,这里难道是藏宝的地方?再瞧他方才支开所有人的举动,这个地下室,估计她那几个舅舅都不知道,却亲自将她带了过来。
月笙萱脸上浮起一抹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她从未被人如此信任,如此看重过,前世亦是如此,间谍,本就是善于隐藏自己,善于编造谎言,又有谁会真正的相信一个间谍,会将一个工具看做是人?
阶梯的尽头是一间不太宽阔的书房,书架上落着薄薄的灰,应该不常有人来,牧冶泽拿出火折子,点了油灯,他打开书桌上一个小巧的匣子,里面躺着一支挂着三只小铃铛的银镯子,口径不大,有走马圈可调节大小,在油火下散发着昏黄的光泽,上面刻着纹理清晰的祥云,有点像是月笙萱前世见到的那些送给周岁宝宝的祥镯。
牧冶泽将镯子拉开一些,带在了月笙萱的手上,“啪”的一声,走马圈消失不见,整个镯子不见接口,应该是再也取不下了,他又摸摸月笙萱的小脑袋,道,“这支镇魂镯,本是祖父给你的满岁礼物,哎,可是......”可是却听说萱儿看不起麓山派,不认他这个外祖父。
后面的话,牧冶泽没有说出口,他从某一个书架里拿出一个用布子包着的东西掸了掸上面的薄灰,打开来,是一块黑色的木质令牌,上面用金漆写着一个大大的“灵”字。
“萱儿可要跟紧祖父。”
说着,牧冶泽一手重新牵好月笙萱,另一只手灵力运转,将手里的令牌捏得粉碎,突然金色光芒大盛,瞬间将两人吞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