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我……”若是逸王不要她，她该怎么办？

苏曦深吸一口气，才放松道：“我话已至此多说无益，你看着办。”苏曦说着站起身，便去拨开房门。谁知门外早已站着一个身影，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目光中是少有的寒冷。

黑发垂落而下，他极少束发，任由黑丝披散，穿着只是简单的深色材质并不算好。许久没见过他对她的眼神有如此寒冷了，他在等她的回答，而她也在等他开口。

“本王说过，不纳妾。”

“既然如此，你休妻再娶。”苏曦看着他，嘴角有一抹苦涩。

“逸王殿下，我……我可以做小……”秦绮目光微触，不敢去多看一眼御司瑾，就好似他站在她永远难以企及的高度，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么？回逸王府以后可就再听不到她天天喊你小黑哥了。”苏曦有些自嘲，别说御司瑾，就连她自己也讨厌自己如今的模样，她在吃醋吗？不止心里，就连言语也是酸酸的。御司瑾，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不纳妾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我要你证明给我看，你敢不敢。

“殿下，小绮真的喜欢您，小绮不求名分，至少让小绮跟在您身边吧。小绮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好您和姐姐的。”秦绮怯怯开口，试探着去拉他的手，御司瑾没有反应也没有推开，而是看着苏曦。“自从在雨中，见到殿下的第一眼，小绮就已经喜欢上殿下了，而且……而且那日，殿下帮小绮挡了倒下的大米，说明殿下心中也有小绮的。殿下，姐姐说，你们这一走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小绮想跟在殿下身边，做牛做马都行……”

秦绮看着御司瑾，仿佛他就好像是她的全世界一般，是她瞻仰又不甘触碰不到的星辰。

她眼中的仰慕，崇拜的话语，在苏曦看来是那样的刺眼刺耳，可她依旧听着，看着，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

“殿下，求求您，不要把小绮一个人丢在御海国。姐姐说过，只要您同意，我们就可以一起走，殿下，小绮好不容易从人牙子手底下逃生差点被贱卖，您若是走了，小绮恐怕……唯有一死……”苦肉计吗？苏曦看她眼角的晶莹，心中复杂。她收留她三个多月了，除了她第一天来饭店的时候哭过，便再也没有见过她掉眼泪。苏曦原以为秦绮是一个坚强的姑娘，这才将她收留在君悦饭店。她该说她为爱垂泪呢？还是该说她藏得太深呢？苏曦不想承认自己看人有误，她选择了相信前者。

“你就这么想为本王纳妾？”

苏曦抿了抿唇，点头道：“是。”就问你敢吗？御司瑾。你自己说的不纳妾，你有本事说，就要有本事做到。

说呀，说你爱我，你装不下别人，你心中……

御司瑾低头沉思，又看了一眼身旁的秦绮，闭眸抬头不见房梁。他沉声道：“好。”

苏曦心中微微一颤，惊诧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却看不见他有丝毫的不悦。秦绮心中一喜，顿时收回了所有的悲泣。她的惊喜，与苏曦的压抑难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可惜，苏曦与她不同，她伪装的很好，表面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御司瑾睁开双眸，苏曦错开了与他的目光相接，他以为她没有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说道：“本王会纳她为妾，会给她名分，会让她跟我们一起回逸州逸王府……”

够了！

苏曦咬唇正要发作，楼下突然传来了客人的叫唤。

“怎么没人啊？跑堂伙计呢？还做不做生意了？！”

“你满意了吗？”御司瑾话语低沉，转身离去没有再多看她一眼，而他身边的秦绮却如获至宝般挽着他的胳膊跟他下楼。

“姐姐，你好生休息，活交给我们来干。”

苏曦伸出的手只触摸到了一片冰冷的空气，便无力的垂下了。

——你满意了吗？

——本王会纳她为妾，

——会给她名分，

——会让她跟我们一起回逸州逸王府。

你，满意了吗？

白齿咬破唇，鲜血从嘴角缓缓流下，衬得她的脸颊更加的苍白。满意，我好满意，我满意的，已经不能再满意了。心如刀绞，面如死灰，不照镜子苏曦都已经能够想象的到自己如今的模样了。

御司瑾，你这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满口谎言，说什么不纳妾，还说你没碰过别的女人，黎萧也是用来给你顶罪的。你不就是看上我红门的身份和这一身的才识吗？还有这张祸国倾城的脸，若是没有这些……呵呵，她苏曦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战神与神女不是绝配，而是彼此需要，一战一智，而他们，就是如此吧。你费尽心思讨好我，为的不就是一统天下吗？怎么这么猴急，就想着纳妾，等你君临天下之日，恐怕就是我苏曦灭亡之时吧？

好冷，浑身上下都好冷，苏曦忍着没让眼泪掉落。她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给自己喂了一颗。她已经好几日未曾落泪了，并不是因为麻木，而是她想起了如何研制一种毒药——无泪丹，抑制泪腺的分泌。

我不会再为你流泪，这是我，对你的惩罚。苏曦对着镜子，伸手手指在两个嘴角处往上戳了戳，露出了一个微笑。

说起来她这个老板娘还真是不称职，当了好几天都甩手掌柜了，这是她三个月来都从未有过的举动。苏曦整理了着装，缓缓走下楼梯，她依旧是风姿绰绰的样子，好似刚才的难过没有过。

苏曦带着职业化的微笑走到柜台前，跟着客人嘘寒问暖，偶尔也打趣几句。

“小黑哥，能来帮忙一下吗？”秦绮叫住了正在擦拭桌子的御司瑾，叫住的，同样也有苏曦悬着的心。

“苏老板，就不能再低一点银两吗？我这怎么说也是买回去婚庆的。”

苏曦迟钝了一会，道：“原来是贵府办喜事，难怪这整条街今日都如此热闹呢，是令郎还是令媛，我这也好送些贺礼去啊。”

“苏老板客气了，犬子有幸，娶了皇族外支的一位千金。”

“哎呀，我女儿家家的，也没有什么好送的。这里几百俩的银票，就当做是我给他们添些孩子的衣物了。”苏曦说着，拿红纸包起几张银票递给他，中年男人乐得眉开眼笑。

“苏老板真是客气了。”

“承蒙你们照料，这次又进购了好些食材，你就别跟我推托了。日后这君悦饭店的生意，还要靠你们给些薄面呢。”

“是是是，若是府上设宴，一定找你们订购食材。老板娘长得水灵，这做起生意来也不含糊啊。”

“咯咯……多谢夸奖了，我这就让人将东西送到府上，保管都是新鲜的货。”

“好，既然苏老板如此爽快，定金我也不含糊，这里是一千两银票。”

“您客气了。”苏曦娇笑着收起银票，转头便看见言笑晏晏的两人，道：“小绮，小黑，按照单子把东西给陈老板送去，要拿最好的货。”

秦绮心情尚好，小跑着来到苏曦跟前接过单子。苏曦用余光扫了一眼御司瑾，见他的目光落在秦绮身上，苦涩的扯了扯嘴角。才过了饭点，也不算太忙了，人家贵客还在门口等着自然要做事从速。胖子忙完了厨房里的活计，也出来搭把手，苏曦没了心思，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陈老板聊着天，低头在算账。

胖子搬完最后一趟，早就累得气喘吁吁坐在柜台旁拿着毛巾擦拭额头的汗水。

“我来吧，你也去休息。”御司瑾伸手带过秦绮肩上的沉重，对她说道。

“小黑哥，你累不累？”秦绮为他擦拭额角细小的汗珠，目光中透露着关怀和爱慕，毫不遮掩。

“我不累，你快去休息吧。”

苏曦扯疼嘴角，从腰间拿了一颗药丸服下，被胖子撞见了。

胖子有些好奇，问道：“老板娘你在吃啥呢？”

“糖果，挺甜的，要不要来一粒？”苏曦随意的问他。

“没想到老板娘你还这么有童心，嘿嘿嘿，给我来一粒。”见胖子不客气，苏曦也没小气，就给他倒了一粒。

胖子嚼在口中疑惑不已，老板娘是不是买了假的糖果，怎么吃着，没味啊？他也没敢问出来，毕竟有客人在也不能去折了她的面子。

秦绮走到他们陪伴，心中忐忑的看了苏曦一眼，见苏曦与陈老板畅谈，这才暗暗放下心来。

送走了贵客，这才迎来午饭时间。四个人一张大桌子也不觉得挤，苏曦自己的饮食从不凑合，所以他们也算是跟着沾点油水。

“小黑哥，今天累坏了吧？多吃点。”秦绮讨好着给御司瑾夹菜，苏曦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嘴里却都不说。

“谢谢。”

“小绮，你这……”胖子见秦绮如此明显的讨好御司瑾，有些顾虑的看了看苏曦，见苏曦没有多大反应，甚至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他觉得有些太过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