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丹一行离京三日之后,泺源府一骑快马入京,直奔兵部,向耶律辰禀道:“明王爷身子已无大碍,昨日已经启程回京,盖爷命小人先行一步向王爷禀报!”
回来的人,是当初跟着阿传一同护送明彦君前往泺源的老向。
耶律辰问道:“阿传不曾回来?”
老向道:“盖爷将他留下!”
这是还有事情!wavv
耶律辰眸色微深,又再问道:“这几个月来,可曾发生什么事?还是查出什么?”
老向点头道:“王爷所料不错,当真是有人立意取明王爷性命,这几个月来,只我们击退的刺客,便有十几次。”
“只你们?怎么还有旁人?”耶律辰准确的捕捉到重点。
老向回道:“是!暗中还有一路人马,与我们撞上两回,却不曾表露身份,因是友非敌,卞二公子与阿传商议之后,便命我们不必追查!”
还有一路人马?
耶律辰意外扬眉,疑道:“当初楚四公子身边的两名长随也去了泺源,可是他们?”
老向摇头道:“楚四公子身边的两位兄弟,在道儿上便与我们汇合!”
也就说不是!
耶律辰皱眉。
老向见他沉吟不语,又再说道:“王爷,当初我们前往泺源府的路上,曾有人向明郡主动手,只是依小人看,他们的目的,只是擒获明郡主,并不想伤她性命!”
耶律辰点头道:“戴石岩、奚赛宁回京,也曾说过!”
二人正说着,就听门外阿江扬声唤道:“楚大小姐!”跟着禀道,“爷,楚大小姐来了!”
耶律辰一停,向老向打个手势,转头望向着门外进来的少女。
楚若烟一脚跨进屋子,却转身向阿江一望,挑眉道:“你唤人就唤人,特意那么大声,岂不是告诉别人,王爷在屋子里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阿江:“……”
耶律辰忍不住闷笑出声,上前拉她进屋,含笑道:“是老向回来,禀报泺源府的事,我命阿江在外头守着!”向门外一脸尴尬的阿江道,“让你防着旁人,若烟自然不必!”
你又没有说过……
阿江腹谤,向楚大小姐瞄去一眼,见她乌溜溜的眸子盯着他,只好躬身道:“楚大小姐见谅,是小人一时没有转过弯儿来!”
楚大小姐眯着眼睛笑道:“近些日子阿江跟着九哥四处奔波,见的少了些,想来忘了我是谁!”
阿江听她语气不善,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不不!小人不敢,是小人的错,楚大小姐莫怪!”
不管是大漠剿匪,还是驻守阳谷关,都被这位楚大小姐折腾够呛,忘得了自个儿姓啥,也忘不了她是谁啊!
自从跟了自己,耶律辰还没见阿江怕过谁,这会儿见他被楚大小姐吓成这副模样,不禁好笑,牵住她的手道:“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命阿江去禀你,再过几日,明郡主就要回来了!”
楚若烟大喜,连忙问道:“当真?明姐姐要回来了?几时启程?几时到京?我去和贝姐姐、卞妹妹说,好好儿给她接风!”
见果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耶律辰向阿江使个眼色,含笑道:“这不是在问老向,你就来了!”
终于摆脱楚大小姐的逼问,阿江暗松一口气,吐一吐舌头,退了出去。
楚若烟瞧在眼里,却已无瑕去问,见屋子里是一个一身青衣的中年汉子,似是在钰王府见过,便道:“你是向大哥?可是从泺源府回来?”
老向吓一跳,连忙摆手道:“楚大小姐折煞小人,‘大哥’二字可不敢当,小人当初是护着明郡主同去泺源府,刚刚赶回京来。”
当初倒似乎听到耶律辰吩咐阿传时提到个老向。
楚若烟点头,又再问道:“明王爷身子大好?明姐姐可好?不知几时回来?”
老向回道:“明王爷身子已经无碍,明郡主一切都好,昨日启程,小人快马加鞭,先行赶回来报信!明王爷一行,大约再过三四日便可到京!”
回答的倒细致。
耶律辰含笑道:“你一路赶回辛苦,先回府歇息罢,本王先进宫禀报父皇!”
“是,王爷!”泺源府的事,说来复杂,老向深知此刻楚大小姐在,耶律辰也不好多问,便躬身退了出去。
楚若烟瞅着房门关上,才轻哼道:“九哥要查泺源府行刺明王爷一案,怎么还怕若烟知情?”
你可以不用这么聪明!
耶律辰揉揉她脑后的长发,轻叹道:“若烟,你知道就是,只是此事纵与几位皇子无关,也必然牵涉到朝中权贵,九哥不想你牵扯进去!”
楚若烟皱眉,哼道:“纵不看在明姐姐和若烟情同姐妹,就是孝康王府,与我们楚家可是世交,他们动明王爷,我们又岂有不问的道理?”
“这几个月,四哥身边儿的两个人始终留在明王爷和郡主身边,旁人自然知道上将军府断断不会坐视。只是你一个女儿家,这朝堂争斗凶险的很,还是置身事外的好!”耶律辰细细解释。
是啊,当初明王爷遇刺的消息传来,先是耶律辰派出阿传带着老向等人护着明彦君赶往泺源,随后楚若麟也将何晓、古锐派了出去。
楚若麟自九岁就名动上京,阳谷关一战之后,更是一跃封将,他身边的长随,又是谁不认识的?对方若是朝廷中人,一旦交锋,自然知道有楚家的人在。
楚若烟知道他是一片回护之心,轻叹道:“九哥,你和我爹我哥哥们一样,总想护着我,可是,你们既知道朝堂凶险,我又是生在这样的人家,日后若当真有什么变故,又岂是当真能置身事外的?到那时,你们护不住我,又该如何?”
“不会!”耶律辰断然摇头,眸子里却露出一分迟疑,默然一瞬,长叹道,“若烟,九哥但盼没有那一日!”
楚若烟摇头道:“你们身居庙堂,又在军中,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若是哪一日,你们都不在若烟身边,却生出什么事来,若烟总要知道人心险恶,才能设法自保!”
听她侃侃而谈,耶律辰眼底泛起微澜,定定向她凝视,轻声道:“若烟,九哥当真不知道,你还能给九哥多少惊喜?”
小小少女,身世经历,都是如此简单,可是,她的言行,总是成谜,令他不自禁的想探索其间。
楚若烟抿唇浅笑,侧头问道:“九哥以为,若烟言之有理?”
“嗯!”耶律辰应,还不曾接话,就听门外含笑的声音问道,“烟儿又说什么歪理?”跟着房门推开,楚若麟迈了进来。
“四哥!”楚若烟一跃而起,却皱眉道,“怎么是歪理,分明是事实!”伸脖子向门外张望,问道,“怎么这一次阿江不禀了,敢情是只防着若烟?”
你和王爷在里头,你哥哥过来,有什么可禀的?
门外阿江一缩脖子,一溜烟跑远。
耶律辰含笑起身道:“四哥是从铁骑营回来?”
楚若麟点头道:“臣接到古锐传来的消息,说明王爷启程回京,便赶了回来!”
耶律辰含笑道:“方才我们正说此事!”
楚若麟扬眉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耶律辰略一沉吟,向楚若烟望去一眼,才将老向的话说一回,皱眉道:“刺杀明王爷的是何人,我们尚不知晓,如今,又有一路人马暗护明王爷,竟然不表露身份!”
“有这样的事?”楚若麟也颇为意外。
楚若烟问道:“四哥,古锐传消息回来,不曾说起?”
楚若麟摇头道:“他用的是朝廷的驿马,想来不便细说!”
楚若烟点头,侧头想一想,突然道:“我记着年节之前,石岩和赛宁押粮前往泺源府时,我们还查到,卿大哥的两名心腹也悄悄走了泺源方向,难不成是他们?”
是啊,怎么忘记此节?
耶律辰向楚若麟望去一眼。
楚若麟想一想,却摇头道:“卿氏一族一向忠于皇室,从不参与党争,他们若有心护着明王爷,又何必遮遮掩掩?”
耶律辰沉吟道:“或是卿统领已知道是什么人动手,不想惹火烧身。”
楚若麟摇头道:“卿统领若是怕事之人,就不会接下禁军统领这副担子!”
禁军可是皇帝的近卫,禁军统领之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
耶律辰道:“纵他不怕,总也要顾及族人!”
“族人?”楚若烟接口,摇头道,“九哥不知,卿氏一族人丁不盛,到卿大哥这里,阖族只剩他一个男丁,并没有什么族人!”
卿氏一族,也算是苍辽数得上名号的名门世家,怎么只有卿鸿飞一个男丁?
耶律辰错愕,见楚若麟点头,才摇头道:“这倒是不曾想到!”想一想,沉吟道,“明王爷对父皇有救驾之功,卿氏一族又对父皇忠心,或者……卿统领命人前往泺源,是父皇授意?”
“那也不必鬼鬼祟祟啊!”楚若烟接口。
什么叫鬼鬼祟祟?
楚若麟好笑道:“烟儿,不要胡说!”
楚若烟撇嘴道:“本来嘛!”眼珠滴溜一转,拍手道,“既然疑到他的身上,我们又胡乱猜什么,只将此事交给四哥,让四哥径直去问卿大哥就好!”
卿鸿飞这个禁军统领,是楚若麟举荐,他自然要承楚若麟一个人情。
楚若麟:“……”
有这么算计亲哥哥的?
可是她所说也不无道理,当即点头道:“此事,臣自会查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