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很快就到,给楚若烟见过礼,在一旁恭立,见她脸上不显喜怒,看不出情绪,不禁心里打鼓,小心问道:“大小姐唤奴才,不知有何吩咐?”
这位大小姐,虽然一向不端主子的架子,可是也素来不是眼里能容沙子的主儿。
楚若烟向他打量几眼,径直问道:“昨日晌午之后,是你在二门上当值?”
柱子忙应道:“是!是奴才和石头两个!”
“嗯!”楚若烟点头,“那我问你,明郡主命人送来的帖子,你为何压下?”
柱子大吃一惊,忙噗嗵跪倒,连连磕头道:“大小姐明见,奴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压大小姐的帖子,奴才是亲手交给门里的巧莲姐姐,还一再嘱咐她速速送去!”
“巧莲?”楚若烟微觉意外。
这二门上四个奴才,石头是家生子,柱子和小渝是前几年买进府来的,只有这巧莲,是流落街头的一个小孤女,楚若烟见她可怜,带回府来,没想到,问题是出在她的身上。
柱子哪知道她心里的衡量,连连磕头道:“是!奴才是交到巧莲姐姐手里,大小姐不信,奴才愿意与她对质!还有,当时石头也离的不远,必然是瞧见的!”
“嗯!”楚若烟点头,挥手道,“既然如此,等我问过巧莲再说,今日你就留在前院候命罢!”
孝康王府明郡主给自家大小姐的帖子被扣,在各家主子眼里,或者不是大事,可是若当真问下去,在家人眼里,却可大可小。
更何况,柱子也不过七八岁年纪,只在府里做个看二门的小厮,连寻常有头脸的奴才也不敢得罪,更何况是大小姐?
闻命连声应是,哪敢说半个不字?
楚若烟丢下柱子不理,径直起身往后宅走。向二门里守着的丫鬟指道:“你去给巧莲传话,即刻到我院子里去!”
丫鬟不同小厮,平日楚若烟不摆主子的威严,也一向说笑惯了的,此刻见她脸色端凝,颇见威严,小丫鬟心里一噤,讨喜说笑的话到了喉咙口,硬生生的吞了回去,连声应命,拔步飞奔而去。
楚若烟先往正房给田氏问安,小丫鬟回进话去,听到里边应话,向楚若烟比个手势,才挑起帘子。
这是说,这里有事?
楚若烟扬眉,并不多问,俯首进了花厅,见田氏居中而坐,盈盈施下礼去,含笑道:“若烟给母亲问安!”
田氏摆手道:“大小姐不必多礼!”
楚若烟顺势起身,抬头瞬间,见田氏虽说神色如常,她身畔的楚若溪却露出些急切,楚若湖竟不在屋子里,微觉意外,问道:“怎么今日不见二妹妹?”
这姐妹两个,一向是同行同止。
楚若溪显然也颇为不满,小嘴儿一撇,低声嚷道:“大姐姐出府,旁人不知何处去,二姐姐自然也是如此!”
这是嫌你二姐姐没有带上你?
楚若烟好笑,微笑道:“我除去萧三公子的宅子,也不过那几府的姐妹,纵姐姐不说,三妹妹岂会不知?倒是二妹妹,平日总与三妹妹一处,三妹妹不知她的去处,倒是少见!”
楚若溪轻哼一声,噘起嘴,低声道:“不过是都嫌妹妹碍事!”
田氏横她一眼,叹道:“你姐姐或是一时有事罢了!”向楚若烟瞄去一眼,转话道,“这几日越发天热,大小姐还是少出门的好!”
楚若烟微笑道:“若烟也只挑清早凉爽的时候出门,天热起来,也不在日头底下晒着,倒是无防。”
田氏脸色阴晴不定,隔一会儿,终究忍耐不住,皱眉道:“大小姐虽说与那几府的小姐交厚,可是成日往旁的府里去,被旁人瞧见,还当我是不容人的!”
原来是顾忌你自个儿的名声!
楚若烟心里暗哼,含笑道:“母亲多虑!哪里就能说出这等闲话,如今二妹妹不也是往外跑的?”
田氏被她一噎,一时说不出话来。
楚若烟与这对母女并无话说,略坐片刻,算是尽了礼数,起身道:“天色不早,若烟不搅母亲歇息,这就告辞!”施一礼,转身往外走。
田氏连忙叫住,踌躇一瞬,欲言又止,却又挥手道:“大小姐累了,早些回去歇息。”
这是有什么话想说又不能说?wavv
楚若烟权当没有瞧出来,再辞一礼离去。
走出田氏的院子,立刻向紫菱道:“你去问,看二小姐是几时离府,知不知道去了哪里?身边可有人跟着?”
紫菱皱眉道:“小姐管她做什么?”
碧萝戳她一指,叹道:“你傻啊,昨儿才有人截了我们小姐的帖子,今日二小姐就撇下三小姐自个儿离府,怕这其间有什么联系!”
紫菱闻言,这才恍然,连应几声,快步而去。
楚若烟向碧萝笑望一眼,点头道:“还是碧萝心细一些,紫菱就是个傻丫头。”
碧萝抿唇道:“傻人有傻福,瞧紫菱妹妹,不是成日乐呵呵的!”
想想还真是!
楚若烟好笑,摇头道:“傻人有傻人的好处,伶俐的未必不好!”突然想起件事来,招手将她唤过来,低声问道,“怎么听说,王爷身边儿的阿江对你颇为不同?”
碧萝顿时涨红了脸,顿足道:“必定是紫菱这丫头嚼舌根子!”
楚若烟好笑道:“如此说来,是真的?”
“哪有的事?”碧萝连忙否认,急急道,“不过是前次,小姐和王爷在临江楼用膳,要阿江大哥买来的聚仙阁的三色小甜点,奴婢赞了一句,后来阿江大哥又买一回罢了!”
楚若烟好笑道:“他肯为你动这份心思,自然就是不同!”
碧萝连连摆手道:“小姐,可是阿江大哥也给紫菱妹妹买了妙香居的酱水鸭子,又不独独给奴婢!”
是吗?
被她一说,楚若烟倒一时分不明白,侧头瞧着她笑道:“那你对阿江呢?可曾有意?若是有,我和王爷去说!”
碧萝吓一跳,连忙摇头道:“小姐,奴婢还想多跟小姐几年呢,小姐且操心自个儿,奴婢的事日后再说!”虽然语气急切,可是倒说的真诚。
楚若烟侧头瞧她片刻,见她也并不是害羞推托,也只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