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子莘在教委会待到申时末，郭芃飞陪赵学敏来找她。

“郭芃飞，去四方书院玩两天？”付子莘骑在马上，邀请道。

“算了，还是下次吧。”郭芃飞看着两人骑马，一脸羡慕。

“去吧，你可以和我同骑一匹马。”郭芃飞是赵学敏为数不多的朋友，希望能够多和他交流。

“真的？那行，走吧。”郭芃飞将手递给赵学敏，然后借力翻身上马。

郭芃飞坐在后面，双手环抱赵学敏的腰，脸靠在他的背后。付子莘在旁边看着就觉得辣眼睛，动作有点暧昧过头了。

“你不和家里打声招呼？”付子莘问道。

郭芃飞大伯对他管教严格，特别是去四方书院，三次中只会同意一次。

他指着站在路边的书童，“你回去告诉大伯，我跟着付先生一起去四方书院，和赵学敏讨论学问。”

“少爷——”书童心里着急，先斩后奏，他回去又要被训一顿。两匹马消失在视线中，他只好垂头丧气地往府里走。

他们三人到了四方书院，学生已经下学回家。

吃晚饭的时候，付子莘见裘无敌气压有些低，“无敌，明珠怎么还不来吃晚饭？”

裘无敌在府里的时候，明珠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爱吃不吃，我怎么知道。”他语气不太好，皱着眉头，仿佛有心事的样子。

乔小语在一旁偷偷给付子莘使眼色，她想两人肯定发生了什么。

郭芃飞来书院的时候少，见到明珠的时间更少，自然不知道其中的故事。他好奇地问道，“明珠怎么了？”

裘无敌竟然瞪了他一眼，饭也不吃了，起身出去。

郭芃飞张着嘴，食指反过来指着自己，他说错什么了？

“别介意，无敌是心情不太好，就是感情出了点问题，你快吃饭吧。”乔小语笑着说道。

付子莘打算去看看明珠，也起身出了饭厅。

裘无敌站在明珠的宅子门口，背靠着围墙，眼神放空。

“你还好吧，无敌？”付子莘见他有些沮丧，关心道。

“我都送了礼物，还说了我心悦于她，她为什么还不高兴？”裘无敌突然开口道。

上午，他向她表白心意，但是明珠听了后，跑回房间把自己关起来，任他怎么说也不开门。

“你送了什么礼物？”付子莘有些好奇。

裘无敌从怀里掏出两把玉制的剑，是他随身背着的重剑的缩小版，他亲自做的。

付子莘想，他还挺懂的，一“箭”“穿”心，代表他的心被明珠俘获。

然而她凑近仔细看，发现其中一把剑缺了一个角，像是摔过了。明珠就算拒绝也不至于摔东西，更何况是裘无敌送的信物。

应该是哪里出了错，付子莘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还能有什么误会，她不喜欢我送的东西。”也不喜欢他，裘无敌的声音低哑，眼眶瞬间红了。

“我去房里看看明珠。”付子莘不知该如何安慰，要是明珠不喜欢他，她也不能强迫。

明珠晚上仍然住在随意园，但是白天画画是在自己的宅子里。

付子莘走进去，丫鬟守在明珠房前，她挥手示意她离开。

“明珠，是我，开下门。”付子莘轻叩房门，对着门里喊道。

大约过了一息时间，屋里传来脚步声和走动时衣服摩擦的声音，明珠把房门开了一条缝，确认只有付子莘一人后，才把房门打开。

“付先生——”明珠猜她应该知道了。

“我可以进去吗？”付子莘问道。

明珠点点头，让付子莘进屋，两人坐在榻上。

付子莘注意到明珠脸上有哭过的痕迹，眼睛都肿起来了，“明珠，你要是不喜欢没关系，没有人会强迫你，我会让无敌尽量不要出现在你面前。”

比起无敌，她当然是更心疼眼前的女孩儿。

“不是的，我......”明珠忍不住掉眼泪，她只是没想到裘无敌会喜欢她，她不值得。

“我之前定过亲，是离家出走逃出来的，无敌他根本就不知道。”明珠声音颤抖，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他的喜欢。

“嗯无敌他知道的。”付子莘说道，“你的事情他都知道。”

他都知道？！

明珠心里应该高兴的，他知道她不堪的过去仍然喜欢她，然而此时她更多的是感觉到狼狈。

“我们——我们不适合的。”她小声地说道。

她逃出去的日子就像是偷来的一样，明珠心里明白，她不可能逃避一辈子，终有一天她会和爹娘见面。

他们多半还是会操持她的亲事，只不过那时候她年纪大了，没什么价值。

“既然你觉得不合适，那就亲自告诉无敌，他晚饭没吃，一直站在外面。”付子莘说道。

“我......”她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他。

“去吧，好好说清楚。”付子莘拍拍她的肩膀。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同在四方书院住着，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早点说开才好。

明珠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出去。

裘无敌见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快步走过去，两手无处安放，“你，你没事吧？我今天太唐突了。”

“没有，无敌，对不起。”明珠低着头看着脚尖。

“你对我感到厌恶吗？”裘无敌盯着她的头顶，簪子上的流苏随着她的脑袋晃动，这是他送给她的。

“不......”他总是在身边帮她的忙，心里感激还来不及。

“是因为我年纪太大了吗？”裘无敌又问。

“不是。”明珠摇头，她从来没有在意过年龄的问题。

“那是因为你家里？”裘无敌伸出双手按住她的肩膀。

“我——”明珠抬起头，肩膀被他的手掌牢牢禁锢，无法挣脱。她不知该说什么好，一切尽在不言中，一切都在红肿的眼睛里，裘无敌心里更加怜惜。

他退后一步，从怀里掏出玉剑，递到明珠面前。

“无敌，我不能收。”明珠小声地拒绝，声音有些哽咽。

拒绝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同时也为自己未知的将来感到迷茫和不安，明珠心里情绪翻涌，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庞流下。

裘无敌想用手帮她擦去眼泪，更想要拥抱着她，然后对她说，“不要哭，以后我会负责保护你，不让你伤心和流泪，你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快乐地笑。”

但是他克制着自己，“喏，你看，你把我的剑摔坏了，你要负责修好才行。”

明珠瞬间止住了眼泪，这真的是她摔坏的？

“你收好了，修好了才能还给我，这可是我的定情信物。”不容她细想，裘无敌将两把玉制的小剑放到她手里。

他又从墙的拐角处拎出一个食盒，“我让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赶紧回去吃晚饭，不要去想不开心的事情，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