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眼儿胡同。
满城乱蹿的顺心小哥,如今大概也是芜城消息最灵通之人,尤其如今还得重点关注他们小东家。所以,早早的就把消息送回来了。
“什么?凝翠馆发瘟疫了?”章希光当即想到,“那美娘怎么办?”
苏栋想的是,“能不能趁乱把人偷出来?”
“我去!”郑飞扬自告奋勇。
项大羽虽然吓得差点又要嘤嘤嘤,也梗着脖子表示,“我力气大,算,算我一个!”
唯有秋大姑,桌子一拍,眼珠子一瞪。
“你们都傻呀?还不赶紧去药铺香料铺抢购?你们停下手上的事,全城给我买这几样!再多多的进些香囊回来,回头赚他一笔!”
郑飞扬急红了眼,“大姑,你就一点不关心美娘妹妹吗?”
就算是不怎么熟的章希光,都快急哭了。
秋大姑一巴掌拍在他胸口,这小子长太快,脑袋够着有点累。
“你个傻小子,真是白长这么大个子!小五都说了,那个什么狗屁的徐公子刚进去要买人,就被里面发瘟疫的消息给吓跑了。我敢跟你打赌,绝对是那丫头搞的鬼。若不是,回头我跟你姓!
快走开,别耽误我发财!回头要替那丫头赎身,说不得就看这一把了。呐个,大羽毛!这机会是那丫头弄出来的,挣的钱可得分她一份。”
项大羽也没工夫计较名字问题了,“大姑,瞧您说的,既如此,只要不赔本,您爱拿多少拿多少!”
如此甚好。
秋大姑顿时热火朝天的忙开了。
苏栋拍拍郑飞扬,“大个子,我觉得老……老姑说得有理。”
他也热火朝天的忙开了。
顺心小哥们代售香包,可是有提成的!
章希光帮不上忙,只能拿包银子出来,“小郑你要是不放心,就去看一眼吧。路上顺便,也可以带点香料回来。”
如今,只有我最关心美娘妹妹了。
郑飞扬抿了抿嘴,跑了。
可莫名的,心里也没那么担心了呢。
但凝翠馆外,附近几条巷子都被戒严了。
士兵们顶盔贯甲,提刀扛枪,层层把守,煞有其事,光那气氛就弄得挺吓人的。
郑飞扬他完全进不去啊!
想蹿到巷子后头,唱个十八摸,打声招呼都不行。
把守的士兵们,可都睁大眼睛看着哪,敢嚎丧,一棒子就打过来了。
正捉急,忽地瞧见三楼的窗户开了,远远有个小小身影,挂了块醒目的红布条出来。
可以说是辟邪,也可以说是——
郑飞扬一拍大腿,瞬间心安了。
这是小时候他教美娘妹妹玩过的打仗游戏,白布条是投降,红布条是捷报。
美娘妹妹,当真没事呢!
郑飞扬顿时喜气洋洋的跑去买香料了。
可等到周边的铺子一问,下巴都快惊掉了。
就这么短短的工夫,凝翠馆周边的香料铺子,几乎给人抢购一空。尤其几味能辟邪驱恶的香料,更是暴涨了几倍!
郑飞扬赶紧转战药铺,把秋大姑要的几味药材买了。
一回头,抢购的人群,又杀过来了!
啊啊啊,他要赶紧回去给大姑报信,赶紧把生意做起来啊!
傍晚,湖州城。
刚下了一场秋雨,添了几分寒意,却挡不住何知府一脑门的汗。
急匆匆赶到汉王府,来不及听汉王殿下说什么,他先急报一事。
“芜城惊现疫情!如今也不知真假,江州知府和严大将军商议后,恐影响殿下安稳,先使军中信鸽,传来密报。”
这也是闵柏身份尊贵,又太过敏感,没人敢拿他的生命开玩笑。
所以宁肯错报,也不敢不报。
闵柏很是惊讶,“之前长春道长说,大灾之后恐有大疫。孤已经上奏父皇,下了大力气防治。怎么最热的暑月皆没事,此刻反倒出事了?”
何知府也不知道哇。
信鸽毕竟太轻,只能带一只小竹筒,一张字条,所以具体情形怎样,他也不知。
“这会子,想来长春道长已经过去诊治了。再过两日,必有详情送来。只如今情况未明,倒是不要声张的好。”
闵柏点头。
恐慌才是最可怕的疫情。
也许本来只是件小事,万一传扬开来,甚至有可能引起两州的百姓动荡。
可何知府又发愁,“但如今既知道了,有些防备之事,也不好不做。”
两地每日往来的百姓那么多,万一真的传播开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往小里说,是知情不报。往大里说,简直是祸国殃民!
看看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闵柏忽地灵机一动。
“你就传孤的话,说如今秋雨连绵,恐百姓贫寒,无钱医治。着人拔付银两,在码头边卡设几个药棚,给百姓送些汤药。唔,正好父皇的寿辰将近,就算孤替他行善积福。”
何知府老眼一亮,这主意极好!
横竖汤药都是苦的,喝到嘴里谁也不知是防治风寒,还是瘟疫的。只要把城中几个大夫管好,包管没人啰嗦。
“这事交给老臣去办。只如今那边既发生疫情,香料药材这些东西,咱们倒是也得多备一些。”
闵柏点头,“何知府是干练老臣,这些事,孤就放心交托于你了。”
得了夸奖的何知府很满意,正打算要走,忽地记起,“未知殿下今日宣老臣来,是有何事?”
闵柏圆圆凤眸中,微芒一闪,随即若无其事道。
“差点忘了,可不正是为了贺父皇寿辰之事么?原还不知敬献什么礼物,如今倒是有了。”
何知府微笑,“若陛下知道殿下有怜悯百姓之心,想必比什么金珠玉宝,更为欣慰。但,礼不可废。按您的品级,还是要从封地给陛下敬献寿礼的。此事老臣倒是提前拟了个单子,回头给殿下送来参详。”
“如此多谢了。”
既然事毕,何知府也不想多生事端,探究小殿下方才那一抹异色为的是什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走为妙!
却不知小殿下心里,已经另外打好了一个小算盘。
拜托何知府,不如自己亲自去一趟。
理由,他已经想好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看着他那小眼神,平安打了个寒噤。
只希望这位主子别太离谱,搞得动静太大才是。
可好端端的,芜城怎么会发生瘟疫了呢?
许多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只除了一个人——
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