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7岁时，妈妈问我：

“想上学吗？”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对上学没有概念，不知道怎么回答。当时我们村只有一位小学教师，姓季。我现在猜想可能是爸爸妈妈商量让我在村里念书，因为我爸爸是为军人，也许他听说他很多战友的同龄孩子早已开始读书。

于是有几天妈妈就同季老师说去了。想征得她的同意。她当然是推脱了，村里只她一人当老师，她婉言拒绝了我母亲：

“只她一人怎么开课？按照咱村的规定，她明年才够岁数。”

我妈妈回家想了想，想出了一个主意。妈妈去找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和我同龄的几位村里孩子的妈妈商量。她们当然也想让孩子上学了。于是她们便和我妈妈约好一同去找了季老师，季老师这次实在没办法，碍于情面勉强答应了。

这天，季老师来我家串门，说是串门其实是来我家考我的。她首先问了我相同的问题：

“你想上学吗？”我同样没有理会。过了一会儿她发现我家墙上高高挂着的钟表，是罗马数字的，而非阿拉伯数字，于是想出个妙招：

“几点了？”

我没能回答上来，妈妈这才发现原来我根本不认得表。季老师走后，妈妈便开始准备教我，因为钟表实在很高，妈妈找来平时拉窗帘的那只长棍，指着钟表，不一会儿就教会了我。

我母亲又去问季老师上学的事，季老师这回当然有的拒绝：

“你们孩子连表都不识得，来学校迟到了怎么办？”

“我们孩子可聪明了，你昨天走后，我一会儿便教会了她！”

然后季老师不相信，又来我家了。

季老师怕我妈妈提前教了我，就是说作弊。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考我：

“几点了？”

我妈妈怕我不会，我坚信当时我母亲比我还紧张，她背过身去，正巧从大衣柜的镜子上可以看见钟表的刻度，悄悄的告诉我。结果你们知道平面镜的对称作用，我妈妈刚好悄悄告诉我时，把分钟数15分钟，说成了45分钟。虽然她声音很低，季老师也听到了。但是出乎季老师的意料我的回答却是正确的。

于是季老师没有办法，收下我们4个女孩跟着念书。

第一天上学我们发了和一年级一样的书，并考了我们算数，我成为了第一名。第一节课告诉了对我们的要求：做的笔直，读书写字眼睛离书桌一尺远，身体离开桌面一拳。每堂课讲课顺序，先三年级，后二年级，最后一年级，讲课时我们都可以听，特别是可以跟一年级听课，不会给我们留作业。

因为我们4个人没有养成学习习惯，当时开的旁听课语文数学什么也没学会。而且也许是因为年龄小，我们3个总挨打。有一段时间被打的人很多时，我看到和我关系最好的黎平也挨打了。她的姐姐二年级，两姐妹同时被欺负。她们家离学校很近，就哭着跑回家里告状了。

很长一段时间，这么多人挨打，季老师也是知道的，但她说没法管。也有人被打后就去告老师，季老师也是不作为。

这两姐妹跑回家去，她们的妈妈便拎着很粗的大棒子来学校了。像个能干的农村妇女，挥动着粗棒子，吓唬了那帮家伙一阵子。他们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见我的好姐妹告诉家里有效，我也就想着回家告诉家里。

恰巧我这几天回到家，准备告诉妈妈时。这天爸爸正好回家探亲。妈妈说：

“没关系的闺女，正好你爸爸回来，快让你爸去吓唬吓唬他们。”

等到第二天我去上学时妈妈对我说：

“飞飞，放心去上学吧，没事的。”

我便放心的去学校了，但是到课间休息时间，我又被后面来的拳头一拳一拳袭击着。还是和原来一样第一个拳头没看清，第二个拳头又来了。这次我没有去应接不暇地去看谁打的我。我向学校大门看去，我看到了父亲，他马上藏到了大门后面躲开我的视线。

还是会接到拳头，轻轻的。等到爸爸走后我还是照常挨重重的拳头。

我回家还告诉父母学校有人打我。我爸问：

“还打你？”

妈妈笑着说：

“这飞飞可逗了，你爸爸去看看人家孩子们轻轻拍你一下，和你弄得玩儿呢，你非说人打你！？”

我奇怪的看向爸爸，爸爸说：

“他也没办法。”

我妈说：

“季老师——”

“她也没办法！”

后来这段灾难，还是通过季老师解决了。又有一对姐妹，好像是三年级的被打了，哭着跑回去告诉了她们的爷爷。她们爷爷到学校不光骂了那些欺负人的学生，冲着季老师也是一顿骂，季老师也气坏了。季老师回到班里：

“谁都打人了，给我站讲台上来！”

结果站上去了七八个人，其中一个女生和我们一样是学前班，因为带头打人的是他哥哥。我从未见季老师发这么大的火，以暴制暴，也是气糊涂的选择。

从此以后便没有人再打人了。过了些天，学校操场上便出现了两道风景线。带头打人的于聪和他的妹妹于杰，在操场一头玩儿。我们大伙儿在另一片大操场上玩儿。有时候于杰和他哥哥玩儿的不开心了便过来和我们玩儿，这种情形持续了一段时间。

我的好友黎平，有一次觉得他们可怜，过去同他们玩儿了一两回。我看见这种情形有些不解，我回去问妈妈，妈妈说：

“咱不弄这个，咱都和玩儿。”

听了妈妈的话，我也同他们玩儿了一次。后来我想回去和大多数人玩儿时，便没有主动过去。一会儿班长启亮问我为什么不同她们一起玩儿？我说：

“我和于杰兄妹两玩儿了，怕你们不和我玩儿呢！”

“没事，你去玩儿吧，没事。”

然后我去玩儿了，过去时我还告诉她们：

“启亮让我和你们一块儿玩儿呢。”我便又回归了大队伍里。还感觉有惊无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