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季成起得很早，他一直在想小雨倪昨晚的话，却始终想不太明白。

为什么，自己就可以做到，打败雨倪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打心底，季成不想杀雨倪，可是他也问过自己，就算假设自己真的可以做到，不杀雨倪仅仅打败她，那之后又怎么办呢？

雨倪这样的不安定人物，最后等待她的也只有大牢。

雨倪待不住的，那只会引来更加可怕的后果。

所以季成自己也清楚，事情走到这一步，杀死雨倪，是唯一的办法，否则她只会越来越疯狂，现在的她虽然危险，但至少还存在赢她的可能性。

这样特殊的人物，无论谁来都不能放任她行动。

雨倪在是这世上，无论是恶魔还是人类，她都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双种族同时存在，这样的人物，未来的发展无法想象。

季成难得自己做了点吃的，一个鸡蛋，一个馒头，就算是早餐了。

现在的情况有得吃就很不错了，外面的世界，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饿死。

以季成的地位，他本来可以获得更多的资源，不过这些物质上的享受，季成无一例外都拒绝了，他只要保证最基础，保证自己不会饿死就好。

说来也是有趣，就算算上季成和邱正翼这两个不太典型的非传统法师，人类中数来数去，也就堪堪四个八阶的强者，无论是李长生还是龚平，他们还在的时候，都是和季成一样，对这些优待全部拒绝的。

理由都是，不需要。

深居简出，算是他们的共同点了。

但也是因为这样，他们显得和其他人格格不入，虽然强大，虽然是各自势力的力量支柱，但是他们从未获得真正的信任。

直到这一次，邱正翼和季成一起演了一通戏，关于权利争夺的戏。

这之后，他们收获的信任，反而比以前更多了。

季成也终于明白，清者自清永远只是给自己和自己的亲信听的话，别人永远不会相信这些东西，无论人做到什么程度，他们只会接受和自己一样的人。

当初龚平的父亲，面对的一定也是这样的局面。

清廉的官，只是清廉是不够的。

季成的早饭，也给小雨倪准备了一份。

闻到香味，小雨倪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穿着大几号的季成的衣服走过来，踮起脚手臂放在桌面上，眼神迷离的歪着头看着季成。

“有我的吗？”

“有。”

小雨倪没说什么，走到屋中餐桌前坐下，出来了一段时间，她以前一直被封印倒还没什么，但是出来之后她才感觉到了饥饿。

能力带来的不会只有好处。

雨倪也是会饿的，“我们”这个天赋分身出来的个体，都是真实存在的，她们也会需要进食。

雨倪是人类，也是恶魔，她需要吃人类的食物饱腹，也需要吞噬灵魂，才能生存下去。

小雨倪也是如此，她饿了，可是她不能像那边的雨倪一样饿了就抓一个人……

在季成面前，她只能忍着。

雨倪不贪恋活着，但是她贪恋着季成。

她是贪婪的大罪者，她所贪婪的对象，只有一人。

这一人，对她来说，胜过世间一切。

这就是雨倪的属性，雨倪贪婪的情绪，超过了所有的恶魔，能成为现在这样的双种族共存体，是巧合，但也是必然。

换一个人，就算他同样经历了雨倪所经历的一切，也一样，会死在魔界，或者变成恶魔。

只因为情绪，主导恶魔身体的只有情绪。

雨倪希望再一次看到季成，所以她接受了白泽的提议，可是当她成功活下来的那一刻，她才终于明白。

这样的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次站在季成身边，她已经回不去了。

仔细想想，或许这一切的疯狂，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而季成眼前的小雨倪，也正是那个时期之前“存在”的雨倪。

两个时期雨倪唯一的差异也只有对季成的态度，一个是不惜逃到安全区外独自死亡也不希望有哪怕一丝的可能会伤害到季成的雨倪，另一个是不惜一切代价，哪怕逼疯季成只得到一具空壳的雨倪。

但是她们依然存在一个共同点。

她们都是雨倪，那个深爱季成以至于忘记了自我的雨倪。

倒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雨倪的自我，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天生的恶人，一切都只为取悦自己。

小雨倪坐在饭桌前，听到季成过来的脚步声，她趴在桌上，脸埋在手臂中，小声的说道：“阿成，我必须提醒你，你知道了这一切，但这不代表‘我’本来要做的事就不会做了，你或许会赢，但是很难救到那个女人。”

“我知道。”季成轻声的说着，把装着食物的盘子放在桌上，“吃吧。”

“嗯……”

随后季成穿了件外衣，对小雨倪说道：“我出去一下，回来，我们就出发吧。”

“你去吧。”

季成拿着自己准备好的东西出了门，门外不远处，站着一个老者，是昨晚就和季成约定好的人。

季成别过头去，不去看曹老，同时他启动了潘多拉，使用了危险扳机。

这样一来，白泽就暂时看不到他了。

保守派的领袖人物，曹老。

虽然名义上是保守派，但是季成知道，曹老其实和自己一样是中立派的人，与自己和老师一样，迫于形势，不得不用自己来完成势力的平衡，以保证权利不会完全倒向一边。

季成走到他的面前，他也看着季成，季成递出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

季成苦笑道：“曹老，可要保管好呀，我现在不能和老师见面，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曹老默默的接了下来，随后问道：“这到底是什么？”

季成只说了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要离开安全区，有东西要交给自己，却没有说清楚到底是什么。

季成说道：“这里面的，是希望。”季成含糊不清的讲着，而后说道，“今后，曹老你如果遇到了值得你信任的人，就把这些交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