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松阳画画很有一手，人物看起来栩栩如生，每一个场景都像是真的一样。

但这些画绝大部分光怪陆离，季成只能推断，这大概是松阳脑海中对于那份力量的追求，其中的人看起来明明那么真实，但确实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不是恶魔，不是人类，更不是什么野兽之内的东西。

根本看不懂松阳在想什么，或许只有松阳自己才能明白其中的意义。

但是数十幅画中，唯有一幅画格外的引人注目。

这幅画，画的是现实世界，其中场景，季成觉得莫名的熟悉，就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正常情况下，这种画是最普通的，但是放在一堆不普通的画之中，这一幅反而显得格外出众。

季成仔细的看着，越看越觉得不对。

不同于别的画，画中可清晰辨别的人物，足足有三个，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鬼影一样的东西，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其中正中间的人很好识别，虽然没了那副仙气满满的样子，但一看就知道是松阳。

画面往上，是一个……全身燃火飞向天空的人。

而画的最边上，有一个小女孩，样子也十分熟悉。

不，不是熟悉！松阳的画技很好，这个小女孩，就是完完全全还原的小时候的雨倪！

季成终于发现那里不对劲了，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再看这幅画，这里不就是十年前C9出事的火车站么！

那个改变了季成一生的地方。

这显然是松阳记忆中最深的一幕，以至于他几年后依然能清晰的还原这一幕，季成想起了松阳说的话，他亲自看到过曾经救过季成的燃火的英雄，这还稍微能说得通。

季成问道：“老师，松阳是C9的人对吧？”

“嗯，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我得好好想想。”

邱正翼闻言继续做自己的事，不打扰季成。

松阳是C9的人，那这一幕就完全说得通了，时间上也是可以对上的，可是为什么，在松阳的记忆中，会有雨倪的一席之地。

十年前的雨倪可以说和季成寸步不离，两人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一直看着对方，季成可不记得小时候有松阳这一号人。

很乱，太乱了，雨倪身上的疑点，在分析过后，不仅没有减少，反而随着知道信息的增加越来越多了！

等等，也就是说雨倪也见过燃火的英雄，也就是说……

雨倪可能见到了自己被救的全过程，可是她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起过，以她的性格，就算只是因为好玩，也会缠着告诉季成的啊。

松阳的研究中，很有可能还有别的信息，季成连忙拿过来邱正翼给的资料，将其中松阳的这一部分全部单独拿出来看。

另一头，邱正翼手上做着事，却有些心不在焉的。

局势越来越不明朗，不少悲观主义者到处散布世界末日的谣言，加上恶魔三番五次在安全区内部作乱，人们对于新人类的信任越来越少了。

最近不断的有边界接到有大量的人强行冲关，倒戈向恶魔以求未来的存活。

龚平这次来，或许也有这个原因。

恶魔相对于人类最大的优势就是原本世界庞大的元素含量和他们与生俱来的魔力体制，相比于人类，恶魔对魔法的亲和力强太多了。

邱正翼原本以为，人类最大的优势，是科技，却不想意外的发现了在天赋这一块的超前。

可是这是一个很矛盾的点。

人类的天赋根据愿望而来，这也是人类天赋普遍强于恶魔天赋的原因，因为天生的力量无法自我选择，而愿望往往更复杂，这是一个几乎无法人为完成的超大型魔力授予魔法，比起恶魔的魔力授予要复杂无数倍。

而恶魔中像白泽这样的幸运儿，毋庸置疑是少数中的少数，种族优势加上最好的栖息地，以及最重要的运气，每一项缺一不可。

可是人类的情况未尝不是这样，天赋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想要完成这样的天赐魔法太难了。

邱正翼的结论中并没有提到那些人原本的遭遇，季成对这个所谓巨大情绪波动的概念也不了解，巨大是多大，得到什么程度？太模糊也太抽象了。

但是邱正翼是知道的，她看过松阳完成的研究资料，也由肖乖寿亲自口述得知了她的过去。

但是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邱正翼在有意的抹去了这一部分，一方面是肖乖寿自己要求不要让别人知道，更重要的一点，还是邱正翼也不希望，这些东西被其他人的得到，她不是这种敝帚自珍的人。

邱正翼只是不希望这些东西被别有用心的极端分子利用。

诚言，这些东西理论上确实可以量产，但那仅仅是一个理论，要达到能结成天赋的程度，需要的压力太大了，因为人很难在满足的情况下产生某种诉求。

但是到了那个程度上，假设上万人参与实验，最后能留下的不被逼疯的人，能超过十个都是大好事。

而且这个实验对人本身也是有相当的要求，这些人必须相对脆弱，因为越是坚强的人，他越容易在这个过程中慢慢适应这份压力，这样一来，觉醒天赋的可能性反而还变小了。

换个方向来说，就算这些脆弱的人真的成了，或是过刚易折坚强的人也成了，但最后留下来的这一部分人类天赋持有者，也依然是不受控制的。

被压力不断折磨的他们，能保证最后不反过来报复人类么？

就像肖乖寿，明明手握无与伦比的力量，却对于使用这份力量避之不及，她倒现在，也仅仅愿意为了邱正翼和肖镇恶使用，那还得是非常时刻。

现在的肖乖寿总是那这件事跟邱正翼说，说什么“要不让我出手”，话是这么说，但是肖乖寿自己也知道，邱正翼是不会让她出手的，这也算是她自己的一点小情趣。

而且肖乖寿这样的情况，都还算是好的，如果肖乖寿真的因为当初的苦难选择了报复人类或是无差别打击，没有谁能受得了。

邱正翼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在肖乖寿的手下全身而退，更别说胜利了。

某种程度上，邱正翼和白泽达成了一致，那就是肖乖寿的天赋，几乎等于无敌，是只为了胜利出现的天赋。

而不论邱正翼怎么冷酷无情，放弃再多的人，那也是以救人为前提，是为了拯救比被放弃的人更多的人。

人类天赋这种完全不确定的东西，还是一辈子都藏在心里比较好。

这个东西可以给季成看，是因为就算季成不向自己靠拢，他也绝不会执行相关实验，他很快就能分清楚利弊。

而这时，季成那翻看着资料，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春华也是研究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