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井也吃得差不多了，季成也放弃了甩掉他的办法，只能用劝的。

“雪井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可明说了，你就算缠着我，我这里也没有吃的了，东西都给你了。”

“哇！”雪井看傻子一样看着季成，“都给我了，你果然是傻子。”还说出来了。

季成反驳道：“这叫好心。”

“好心的就是傻子，超级傻子。”雪井又反驳回来，骄傲的仿佛自己说出了什么真理。

“那我不当傻子，你把东西还给我？”

雪井闻言连忙把食物和水全部抱在怀里，生怕季成真的反悔抢走，他噘着嘴小声的嘀咕道：“但是我不讨厌傻子，傻子都是好人。”

季成的耳朵比雪井想的更好使，他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雪井耳朵唰的就红了，他没想到季成真的听到了自己的话，他咬着嘴唇，好像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因为我的爷爷是个傻子。”

“他对你很重要吧。”

季成看着雪井的眼神渐渐的温柔起来，他不是一个坏孩子，虽然他动了歪心思，但是那在这边不过是常态罢了。

季成看得出来，雪井对家人伦理的观念很混乱，他觉得哥哥是坏东西，可以随地认爸爸，可唯独只有一个爷爷。

听起来很奇怪，可这只是一个不成熟小孩思想，反射出来的是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季成稍微有些感兴趣了。

雪井和过去遇到的恶魔统治区的人都不一样，或许因为他是孩子，又一个人的原因。

雪井想了想，突然笑了，咧着嘴笑的很开心：“我喜欢我爷爷，所以我喜欢傻子。”他机灵的看出了季成对自己的很感兴趣，随即说道，“我可以跟你说我的事，不过你要答应带我走。”

季成有些生气，这个死小孩不听劝的，可他一转头，想发火又发不起来：“你为什么这么想跟我一起走，我说过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险，我也不是去抢吃的。”

“不是也没关系！”激动下雪井从地上撑起来，身子前倾，抱着的食物掉出去一些，他连忙捡起来，随后小心翼翼的挪动屁股，靠近了季成一点。

“只要你愿意带我走，什么都可以，我也可以把这些还给你。”

季成不屑的撇了撇嘴，他突然发现自己或许还挺喜欢小孩的，之前紧张焦虑的心情因为雪井的出现烟消云散，虽然他不会带雪井走，但是季成很乐意和雪井多说些话：“这些本来就是我的。”

雪井眼神中立刻出现了些无助，他左看右看，似乎是在想自己还有什么筹码。

季成有些不忍，但他必须打消雪井的念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我走。”

雪井眼眶一下红了，这倒是像一个小孩，可是雪井觉得很丢脸，他见过的同龄的小孩都不会哭的，他们都很厉害，会偷东西，还有很多关系，他们都是聪明人，但都是坏东西。

“因为我觉得你很厉害，你有很多人吃的东西，而且穿着好衣服，跟着你我或许就可以活下去，也不用去当聪明人。”

不想当聪明人？季成好像有些懂了，他听雪井说过好几次傻子，坏东西什么的，他渐渐的已经有些明白了这个孩子的价值观。

雪井继续说着，他奋力的推荐自己：“我不想当聪明人，我也是可以做傻子的，爷爷教过我做饭，虽然我没有见过米，我也会洗衣服，多厚的衣服都可以洗，我还可以啊对了，我还有刀，两把刀！”

雪井把食物放好，从破旧贴身的衣裳里拿出两把刀。

一把是破烂的钝了的bs，不知道是哪里捡的，另一把与其说是刀，倒不如说是铁片更贴切。

两把刀，都是锈迹斑斑。

季成有些无语，这孩子之前居然还想用这种刀对自己动手，都不说自己防得住，这刀根本不锋利，想杀人根本不可能，盼着人破伤风死还差不多。

雪井骄傲道：“厉害吧，我还会锻刀，你带着我肯定不亏。”他指着那个铁片，“这个刀可是我自己做的，我只用石头就敲出来了。”

说白了，就是捡了个铁片，用石头砸平了。

“够了！”季成粗暴的打断了雪井，他怕雪井继续说下去自己真的忍不住答应他。

雪井眼前一亮，之前的阴霾一扫而去，他可不傻，他聪明着呢，看到季成现在的模样，他就知道，这是个爷爷一样的傻子，超级超级巨大巨大大傻子。

雪井才不会就这么停下，他继续说着，他也是真的急切的想要季成带自己走：“我真的好可怜的，我爷爷还捡了一个哥哥，可是哥哥带人抢走了爷爷所有的东西，还杀了爷爷，之后带着东西跟他的兄弟走了，你如果不帮我，他们就会来抓我，我会被抓去干活的。”

雪井不怕干活，但是他不想给聪明人干活，他只喜欢傻子。

季成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今天是躲不过这个小破孩了。

“他们来抓过你么？”

“嗯，来了很多次了。”

现在，季成终于理解雪井为什么总是能跟上自己了。

为了躲避抓捕，他一定一直在这一代躲躲藏藏，所以雪井太熟悉这一代了。

不管季成去到那里，他都能猜到。

这就是季成奉行的信息站，毫无疑问，这种时候，雪井掌握了超过季成数倍的信息。

恶魔统治区的人类组织抓小孩的事，季成早有耳闻，他们可没有不采用童工的概念，在他们眼中只有有用和没用。

小孩子虽然力气但是可以做的工作还是很多的，没有什么技术，只需要重复工作就好了。

甚至，饭都不需要许诺。

不过是消费品，唯有心够坏在这边能活下去的，才会被他们吸收进入组织，成为新的战力。

像雪井这样的孩子，要么累死，要么跟着变坏。

“你爸爸妈妈呢？”

“没有见过。”

雪井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什么异样，对他来说，父母的概念很模糊，可有可无。

当然雪井知道，他的爸爸妈妈，一定是聪明人。

“行吧，算我输了。”

“耶！”

雪井高兴的跳起来，也不管那些食物和水了，任由它们掉落。

季成笑道：“你东西不要了？”

雪井蹦蹦跳跳的，很是兴奋：“你拿着，反正都是你的。”跟了季成，他就不再怕自己没吃的了。

雪井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真的很好，他一点都不想变聪明，可他也不想饿死，所以他不得不变聪明，所以他拿着刀去埋伏路人。

但是很幸运，他遇到了季成，是一个自己最喜欢的傻子。

季成觉得雪井真的太可怜了，或许真的就像雪井说得那样，自己就是一个大傻子，超级大傻子，所以他才会做这样的选择。

被父母抛弃，被好心陌生人捡回家。

可就如季成所知道的那般，真正的好人，在这边的世界，活不长。

每一个人都是敌人，哪怕是被自己拯救的小孩，雪井的哥哥。

雪井这样的孩子，季成怎能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