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理寺的人来了,司徒以沫就叫来捕头,让他将所有的案件跟大理寺少丞曲帆尤都说一遍,还将手里的证据都给他了。
曲帆尤听完后,先去了案发现场,随后就去见何姨娘和两个丫鬟,霓蕊郡主见来的人不是大理寺少卿,心里烦闷,就没有跟着去,而是去牢房找乐子。
司徒以沫是觉得曲帆尤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像是有话想跟她说,可再看过去,又觉得是她的错觉。
不过,她知道大理寺的人断案如神,她有些好奇,想去看看他们是什么审案的。
何姨娘被关了一个晚上,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一天之间失去了哥哥和丈夫,难免心情沉重,何况她现在还有谋害朝廷命官的嫌疑,怎么也是睡不着觉的。
两个丫鬟同样脸色也是极差,特别是小红,她本就胆小,现在又跟命案有关,她觉得自己就是个下人,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跟小红比起来,小环就要好一些,虽然她脸色也很苍白,但是脸上就没有泪痕,见到司徒以沫她们,没有跟小红一样第一时间喊冤枉。
林姨娘得知是大理寺的大人来了,心里的希望又浓厚了几分,她恭敬地朝着曲帆尤行礼,每问一个问题,她十分认真地回答,还补充了很多,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
其实曲帆尤在见到林姨娘的第一眼时,他跟司徒以沫一样,根本没有怀疑人是林姨娘杀的,他的目光就放在两个丫鬟身上。
他问了之前跟司徒以沫差不多的问题,仔细观察二人的反应,小红的情绪要散了一些,小环较冷静。
“这么说来,羊是外面买回来的,送到府衙里的食物都是要经过检查的,那就是羊没有问题,那便是这烹饪和送的途中做了手脚,羊汤是林姨娘亲自熬的,没有经过别人的手。若是有毒,林姨娘有很大的嫌疑。”
曲帆尤手里端着羊汤,仔细看了看,分析说,见林姨娘打算喊冤,他提前一步继续说,“若不是林姨娘下的毒,那就只能是送的途中被动了手脚,所以嫌弃最大的便是你,小环了。”
小环一听,脸色煞白,连忙磕头喊冤,“大人,冤枉啊!奴婢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杀害县令大人啊!”
“本官就是这么分析,你不必慌张,若是你没有杀人,本官也不会冤枉你。”
何姨娘自己肯定没有下毒,若真的曲大人所说,那就只能是两个丫鬟下的毒了,她不解地抬头看起,这两个丫鬟都跟着她有四年了,她不相信她们有这个胆子。
“大人,恕民妇斗胆,为何嫌疑就只是我们呢?虽然羊汤是民妇熬的,是小环送的,可是当时我们都没有见到老爷,谁知道他之前是不是已经死了。或许有人提前杀害了老爷,再将毒下在羊汤里,来陷害民妇啊!”
曲帆尤微怔,多看了一眼何姨娘,挑眉说,“何姨娘说的不无道理。”
“那……”
“只是可能性不大。”司徒以沫不得何姨娘说什么,就开口说,“当时本郡主进去时,郑县令就倒在地上,身体还有余温,可见是刚死不久。碗和调羹就掉在他身边不远处,位置很合理。”
曲帆尤听到司徒以沫的声音,眉角稍缓,带着一抹笑意,静听着她的话。
“本郡主还特意示范过一次,结果调羹掉落的位置跟现场的痕迹差不多。这一细节,本郡主可初步判断郑县令的确是喝了羊汤过后才倒下了的。”
司徒以沫继续说着,“除此之外,还有羊汤存留的温度,和郑县令的死亡时间吻合,也可判断,郑县令是在死之前喝的羊汤,而并非是死之后被人灌进去的,仵作也在他渭里发现了有毒的羊汤。”
说完后,她看向曲帆尤问道,“不知本郡主说的可有什么不对?”
“没有,安和郡主细节抓得很好。”
曲帆尤摇头,看向司徒以沫的眼中还有几分赞赏,他补充道,“除此之外,就是书桌上的墨和毛笔,根据书童的说法,郑县令喜欢自己磨墨,毛笔放在砚台上,可见他当时正在写字 。
因为墨迹未干,他就拿起羊肉汤,喝了一口后毒发身亡,他身体摇晃时,衣袖不小心染上了墨迹和汤渍。若是死之后被人灌进去的羊肉汤 ,那没有理由衣袖处还会有油渍。”
何姨娘脸色大变,这么说来下毒的人不是小红就是小环了。她看向她们二人,满是不敢相信,“我平日里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何要背叛我?”
小红和小环拼命地摇头喊冤枉,司徒以沫听着,顿了一下,看向曲帆尤,见他静思不语,微微蹙眉。
“你们家中还有何人?”曲帆尤忽然问道。
小环咬唇,低着头说,“奴婢家中已经无人,当年家乡闹水灾,奴婢的家人已经不在了。”
小红眼睛有些红肿,“奴婢家中有父母和兄长。”
曲帆尤多看了一眼小红,挑眉说,“谋害朝廷命官是杀头的大罪,可能还会连累家人,你们可要想清楚,若是你们肯坦白,本官还可以给你们求情,网开一面。”
“否则,不管人是不是你们杀的,这羊汤终归是你们送的,找不到真凶,你们三人都是死罪。”
小红的身体明显有些发颤,她的双手紧握在一起,眼睛红红的,眼珠转了一下,泪花闪了闪,双手被她自己捏红了,她忽然抬头看向曲帆尤,指着小环说。
“是小环,一定是小环!”
“你胡说什么!”小环不可置信地看着小红。
小红避开小环的眼神,咬咬牙说,“是小环,她被老爷要了身子,一直怀恨在心!是她想杀老爷!”
小环一听,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她狠狠地咬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何姨娘大惊,她错愕地看向小环,“你,你跟老爷……你不是和崔泰是青梅竹马吗?”
“是,奴婢和崔泰是老乡,何姨娘也说过,等奴婢过了二十岁,就放奴婢嫁人,可,可没有想到,老爷,老爷他……”小环右手紧紧地拽着衣领,浑身发颤。
司徒以沫微怔,有几分吃惊,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情。
“所以,你就杀了老爷?”何姨娘看向小环说不出来有什么样的情绪。
“没有,奴婢没有杀老爷!奴婢真的没有杀老爷!奴婢虽然恨老爷玷污了奴婢的清白,可是奴婢也不敢杀老爷啊!”
小环喊冤,“老爷中的是孔雀胆汁,奴婢从哪里来的孔雀胆汁啊!大人,奴婢真的是被冤枉的。”
曲帆尤看了一眼小环,抿唇不语,转而看向紧张害怕的小红,此刻门外走来一位穿着青衣罗裙的女子,她发髻简单,面容算不上清秀,脸还有些黑,但让人觉得很和善,步态沉稳有力,一看就是有功底的人。
“大人--人抓到了。”声音爽朗,听着像是男子的声音。
曲帆尤看向她,眼睛里尽是柔和,点点头,见司徒以沫诧异,他连忙介绍说,“安和郡主,这是白真,是下官的未婚妻。”
白真一听,刚刚洒脱的脸立即红润起来,她娇羞地看了一眼曲帆尤,见司徒以沫看过来,连忙抱拳行礼,“民女白真参见安和郡主,民女就是粗人,礼节不得体之处还望郡主莫要见怪。”
司徒以沫眉眼带笑,没有想到如曲帆尤这般和气,中规中矩的男子,未婚妻却是爽朗洒逸之人,还颇有几分江湖人的气概。
不过,这两人站着一起,同样的面善,让人很有好感。
“白姑娘不必客气,你刚刚说抓到人了?不知道是什么人?”
白真见曲帆尤点头,这才回答,“是杜泰,也就是小红的哥哥。”
小红一听,身子往后一倒,她狼狈地看向白真,“奴婢,的哥哥?他不是……”
“小红的哥哥,也就是杜泰,他好赌,前天在盛达赌坊输了一千两,他没钱还,就被盛达赌坊的老板给扣留了,还毒打一顿。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他的,不过他身上的伤很重,我刚刚让大夫给他医治了。”
司徒以沫微微惊讶,她看向曲帆尤,眉角一抖,原来这位大理寺少丞是有备而来。
“小红,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莫非,需要本官将你父母也抓来?”曲帆尤看向几乎崩溃的小红。
“不不,……奴婢……”小红浑身发颤,她都不敢抬头心里十分害怕。
“你只要说出是何人指使你做的,本官可以为你求情,保你一命。”
“真的?奴婢还有活命的机会。”小红不敢相信。
“当然,本官既然已经抓到你哥哥,该知道的本官也都知道了,若你肯诚实回答,本官还是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的,除非你一心求死!”
“不,奴婢不想死,奴婢不想死!”小红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昨日奴婢的爹娘找到奴婢,说是哥哥被盛达赌坊的人给抓了,让奴婢去救人,奴婢的哥哥虽然好赌,可待奴婢很好,奴婢不忍心就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