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去专业机构找老师做复健,陆勘深才不限制她自由的吧。
拆线以后手腕落痂,长长的一条,似蜈蚣,她从不将伤疤暴露,无论夜晚白天都牢牢带着护腕。
陆勘深通常在夜晚回来,桑格利的失败对他、对陆氏都是一定的打击,这次前来美国,他是想要翻盘吧。
忙碌可以理解,却轮不到她理解,她不是陆勘深的什么人,帅帅和曼婷姐还在A城等他凯旋归来。
“微时,我们谈谈。”难得他早上在,放下报纸,要和她谈话。
于微时刚整理好护腕,披散着长发,着家居服来到餐厅,听到男人的话,径直坐到他对面。
陆勘深递过来一份文件,她打开看,竟是离婚协议书,陆勘深开诚布公,“我和曼婷早有离婚打算,本打算等到回国后再办理手续,你突然自杀,打乱了我的计划。我和曼婷没有感情,婚姻三年不过是形婚,帅帅也非我的骨肉,我和曼婷,甚至没有夫妻之实。”
翻到末页,何曼婷三个字清清楚楚。曼婷姐签字了。
曾经执意的说婚姻是她全部,誓死不离婚的何曼婷,离婚了。
诧异中,想到他们以前在咖啡馆的交谈,何曼婷库红了双目委曲求全,她舍不得,舍不得曼婷姐受苦。
一定是陆勘深逼曼婷姐签字的。
“曼婷姐为你牺牲很多,你不应该这么做。”
陆勘深只反驳一句,“不爱为什么要在一起?”
“因为责任。你们在一起七年,你对她有责任!”
“我对你更有责任。”他搅拌手边的蓝山咖啡,眸光灼灼,“微时,让我来照顾,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往事都随风,我什么也不计较,你也别计较。”
告白?还是不容商量的语气,算哪门子告白,“没人祝福的感情没有未来。”
“我会一一说服他们,不必忧虑。”
何况已经说服的差不多了,就差方圆这一关没过,“我希望你站在我身边,在这格外重要的时刻,我希望是你陪我共同见证。以后我的荣耀,一半归你。没你,我不是完整的陆勘深。”想了想,又道,“当年,用那种方式绑住你,是我不对,我心里,你从来不是见不得人的小三和情妇,你是我唯一挚爱,是你告诉我,我还活着。”
越说越认真,于微时慌了,“我没办法给你回答。”
“不急。”陆勘深端起搅拌好的咖啡,轻抿,“你好好考虑,我等你。”
“我有选择吗?”忽而冷笑,“你总是强制的把你的想法安置在我身上。”
“抱歉,这次,你真没得选。”在这个问题上退让,他就不是纯爷们。
此次谈心后,和陆勘深的感情不热也不冷,倒是两人自觉睡到一张床上,因为她总是做噩梦,被温暖的胸膛抱着,更易入睡。
复健做了两次,始终没有进步,左手毫无张力,经过半个月的系统修复,指头勉强能抬起一点。
陆勘深也不逼她,只要她肯做复健,总会有长进,庆幸割的是左手,右手还拿得起画笔。
陆勘深不在家,跳跳舞唱唱歌,端着颜料盘的时候,不自觉想到叶城在旁指导,想到他的笑,他苦涩的眼眸。
依旧锥心刺骨。叶城的葬礼定在下周五,在澳门举行,叶青玺邀请了于微时,她没问陆勘深直接答应。
周四收拾行李,陆勘深才知她背着自己做了决定,却没怪罪,全力支持。
她内心有些异样的悸动,相处的时日,陆勘深的表现超乎她的意料,“从澳门回来,我给你答案。”
陆勘深把人扣押在床上,“不如先给甜头?”
她摇头,“我害怕。”
某人顿感无力,自己造的孽,自己尝恶果,就等到她愿意的那天,改变她在那方面的恐怖印象。
葬礼的规模小,叶青玺邀请了一些亲戚朋友,除于微时外,叶城几乎没有朋友前来。
送鲜花,祭拜, 最后一项是目睹入葬,本有许多话要说,看见叶城的墓碑,一句说不出来。
难过、压抑、将精心挑选的茉莉花放到碑前,叶城如此信任静璇,他们在下面或许可以见面,叶城需要这样一束花,送给静璇。
“小城!”耳畔忽传来声嘶力竭的一声,略耳熟,那人扑到墓碑前,嚎啕大哭。
于微时方才看清,是伊丽莎白!她的老师!
“小城,妈妈来晚了!”伊丽莎白哭泣道,讲着并不标准的中文,于微时满目惊诧,原来叶城口中的艺术家妈妈,就是伊丽莎白啊!
仔细想想,伊丽莎白以前说过的经历,确实都符合叶城和叶小橙。正是伊丽莎白洒脱的个性,导致了这一场悲剧吧。
“老师,节哀顺变。”她把快哭昏了的伊丽莎白扶了起来,看清来人,伊丽莎白吃了一惊,“你……”
于微时苦涩一笑,“我是叶城的朋友。”
伊丽莎白怔了怔,却叹息一声,人没了,说什么也没用了。
本以为伊丽莎白会在澳门多待几天,伊丽莎白却表示一天也待不下去,她本事洒脱人,却也有肉体凡胎的喜怒哀乐,她的哀伤不比普通母亲少。
丧子之痛,只有当母亲的有所体会,叶青玺也不挽留,和于微时共同送伊丽莎白到机场,中途,二人未言一句,可见关系非常一般。儿子的死都没让他们产生共同话题。
回美的路上,于微时想通了,短暂一生,及时行乐。
若陆勘深爱她,而她把陆勘深当做天地,他们就该在一起。
如果关系合法,快乐不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他们就该在一起。
下了飞机,她迫不及待联系陆勘深,“我在机场,来接我么?”
陆勘深已经隐隐预料到,她这通电话背后的含义,马上停下没完成的合同,“等我,马上到。”
她喜欢听他说马上到,脸上扬起甜甜笑容,叶城去世以后,第一次笑了出来。
坐在休息区等,等他出现,她会说我愿意,愿意陪着他见证荣耀时分,愿意和他有一个新开始、新未来。
他们是彼此的亲人、爱人、不可分割的唯一。
这时手机响起,来电人不是陆勘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