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一次坐在一起，坦诚的面对面。于微时不问什么，陆勘深的事和她没有关系，聂晨趁机落井下石是聂晨的事。

积攒了太多压力和矛盾，他们之间没有未来，更回不到过去，原来吴医生的建议是对的，新环境新恋人不代表一切重头。

把伊丽莎白的问题抛去问聂晨，聂晨的表情有些怔，没正面回答，只说以后会越来越好。

这次，于微时没有附和，她抬起手，拢着头发，扎马尾的年纪遇见聂晨，如今已是不惑之年。

残忍的是，人成熟以后，再也无法天真，无法自欺欺人，少了纯真和笑脸，童话故事的美梦早应该醒。

“尽管爱德华医生说我的情况没有想象中严重，聂晨，我还是痊愈不了。”

“曾经，我反复斟酌一个问题，或者说是一个假设。假设你没有出国，留在A城，我们毕业后结婚，拥有家庭，生育孩子，我会和大多数家庭妇女一样，一辈子相夫教子，碌碌无为，在平庸中拥抱幸福。”

“对不起。”聂晨谈不得这个，“当初我离开了你，对不起。”

她摇头，“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就算你不出国，就算我们结婚，聂晨，我还不会是正常人，你明白吗？”

没有和陆勘深的关系，她怎么会不正常？

“和身体疾病一样，心理疾病也存在临界点，存在潜伏期，我可以正常的和你生活，但生活中产生一点矛盾都可能导致我崩溃。我不健康，是家庭环境和童年导致。”

“我需要一个合适的方式、合适的地点养伤，否则我永远无法痊愈。聂晨，我们分手吧。”

分手？聂晨不可思议望向她平静的面容，“你要去哪？”

“去哪都好。”于微时笑着说，“祝你幸福。”

不是没想过这个结局，是没想过，于微时会提出分手。

聂晨把自己放在救世主的位置，认为于微时想脱离苦境，一定会牢牢缠住自己，就算过程曲折艰辛，她不会轻易放手。

他们说好去拉斯维加斯结婚，说好在这片土地相伴终生，其实他们都没有做好准备，见面不见心。

原来分开的三年时光，是一条跨越不过的鸿沟。用尽胶水粘合，破碎过的镜子终究会有裂痕。

他爱的于微时是一场幻象，他的爱也是一场幻象，震惊中醒悟，自己是个骗子。

以前承诺的事做不到，现在承诺的事依然做不到。对于微时，他有愧疚，自知是辜负了她，害了她。

可他没办法，他也是受害者，受金钱的害，父母的害。聂晨从来没忘记出国创业的艰辛、儿时伙伴羡艳的目光，他人的尊重，一声声响亮殷切地聂公子。

这是一趟单人单程的旅行，没有目的地，她命中注定会有这么一场旅行，不管在哪落脚，永不回头，永不悲伤，永不彷徨。

和弗兰克、伊丽莎白告别，每个人都在笑，可每个人微笑的背后，她看见悲伤。

弗兰克用力抱住于微时，一把将她的脑袋揉进怀里，“不管去哪，都要和我和老师联系。”

“我答应你。”她勉强露出鼻孔呼吸，故意活跃氛围，“我想听你叫我于微时。”

弗兰克的美式口音叫中文名字极具特色，有一些糯和傻，每每想起来，心情会好。

以后就听不到了。是她要走，可她也悲伤了起来。

弗兰克眼睛红着，听完于微时的要求，想揍她，“又嘲笑我的口音。”

于微时笑了起来，发自内心的，“好好学习，我等着参加你的世界巡回画展，还有啊，不给我免费，我可不去。”

弗兰克抹了抹眼角，倒也笑了，“你是贵宾，当然免费。”

“有你这句话，你这个朋友我没白交。”她拖着行李箱，离开弗兰克的环抱。

伊丽莎白慈爱地看着他们，“马上就会相见的，我的画展，都别忘了来。”

她和伊丽莎白也抱了一下，“老师，谢谢你。”

“别谢。”伊丽莎白理顺于微时额前的碎发，“遵循自己的内心，做你想做的。还有，一个人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

她点点头，最后面对聂晨。成年人的分手方式太冷静了，她和聂晨曾经轰轰烈烈，到如今要分别，憋不出一句话。

彼此挥挥手，算最后的告别，进登机口前检票，身后传来她的名字，傻糯糯的一声。

转脸，弗兰克红的像兔子的眼睛，凌乱地黄色短发，白T短裤，她噗嗤笑出来，朝弗兰克眨一只眼睛，不再回头。

第一站，法国。伊丽莎白曾经的故乡，伊丽莎白倾情推荐的第一站点。

酒店和旅游团出发之前就订好的，下飞机后入酒店，洗个澡，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次日醒来，太阳照旧，陌生的人脸照旧，收拾好心情，随旅游团畅游法国著名景点。

走过人烟鼎沸的大街小巷，感受这里的风土文化，和驴友合影、自拍，传给弗兰克和伊丽莎白，还有……叶城。

他究竟怎么样了，有没有被陆勘深所迫害，曾经说要去澳门，有去吗？

望着法国六点以后，蓝中渗灰的天空。黑云压城城欲摧。决定下一站去澳门，寻找叶城。

晚上九点，躺在酒店的床上，在手机上查阅法国飞澳门的机票。

突然收到一条微信信息，戳开，竟是叶城发来的。内容简洁：玩的开心吗？我曾在法国居住。

仿佛中了乐透，叶城终于回消息了，于微时忙问：你在哪？澳门吗？

【想不想看澳门蛋？】叶城回道。传来一张圆形建筑物的照片。

【你果然在澳门。】于微时激动地回，【我自由了。我想去澳门看你。】

【……】一行省略号后：【我是叶小橙。】

【叶城又躲起来了吗？】于微时有些忐忑地打字，还没有找到和小橙共处的模式。小橙过于神秘莫测，让人难以揣摩。

【最近他心情不好。我们的爸爸出现了。】

【总是这样，心情不好，或者有了压力，就拉我出来背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