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噬忆蛊的功效在唐晚盈的身上似乎已经开始减弱了,她如今又陷入了痛苦回忆打造的梦魇,一旦进去就是劳神伤身,她此时的身体状况又哪里禁得起这样的折腾。
唐宗侯见唐晚盈一直被困在梦里,痛苦不已,又是大吼,又是翻来覆去的,心里实在是担心,可却又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她减轻些痛苦。
而唐晚盈此时的情况也的确危急,本来这噬忆蛊已经吞噬了她在布衣阁的记忆,可是唐晚盈花费自己的心智和噬忆蛊做斗争,终究是放出来了一些在布衣阁的记忆。
这样一来唐晚盈就又稍微恢复了一些记忆,而因为之前掉崖的后遗症,一旦心里承受不住那梦魇,就会被困在梦里再也醒不来了。
唐宗侯见唐晚盈这般痛苦不堪,心里当下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一般的噩梦如果这般痛苦,直接醒来便是,可唐晚盈似乎就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梦中,逃离不出。
唐宗侯无计可施,只好轻轻抚过唐晚盈的眉头,将她皱起的眉头抚平,又务必温柔的朝着唐晚盈开了口:
“晚盈别怕,爹在呢,爹一直都在,爹以后会保护你的,不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唐宗侯的话倒还真像是有些作用,不过不知道是他抚过唐晚盈眉头的轻柔动作,还是那温和令人安息的话语稍稍平复了些唐晚盈的情绪。
而燕三早已在唐晚盈陷入梦魇的那一刻就感觉去了燕言那里报信,毕竟现在在这驿站,唐晚盈的事情就是重中之重,其余一切事情都要靠后。
唐晚盈在梦魇中痛苦不已,额头上泌出了密密的细汗,而她翻来覆去毫不留情的动作,更是将身上的伤口摩擦得开始沁血。
唐宗侯见唐晚盈这个样子,心疼得眼眶更是红了几分,他哪里能想到,也就这么短短十几日,就彻底改变了唐晚盈的人生,泪,终究还是悄然的滑落。
刚好滴在了唐晚盈的脸颊上,因这几滴泪水,唐晚盈还真的安静了许多,整个人也没有之前陷入梦魇那么躁动了。
唐晚盈本来困在一片火海的梦魇里迟迟出不来,可唐宗侯这几滴泪水,穿过她的梦魇,闯进了那场火里,那个披着披风的人终于来了,在她最无助的时候。
那人就犹如神邸一般,降临在她绝望的世界中,她本以为她就要葬身这火海已然做好了等死的准备,他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痛苦的回忆过去,就是心服的开始,她感觉好安心,就这样静静的躺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好舒服,那味道,似乎有些熟悉可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闻过。
她迷迷糊糊的被那人抱起,冲出了火海,在那人的怀抱里,她没有受到一丝伤害,可是她明明就感受到了火把多次朝他们打了过来。
是他吗?是他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了所有的伤害吗?他,到底是谁?那双温柔关切的眸子是在她记忆深处的那个人吗?
唐晚盈当时本就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记忆里本来也没有风墨白救她的画面,此时自然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的。
燕言刚接到燕三的消息赶了过来,唐晚盈已经摆脱梦魇,睫翼微微颤抖,然后缓缓的醒了过来。
唐宗侯见她终于醒了,也是赶紧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痕,不能让唐晚盈看出他这把年纪还老泪纵横,那多不好意思。
他起身凑得更近了些,身形在唐晚盈模糊的眸子里逐渐情系,父亲!是父亲来了吗?
唐晚盈动了动手揉了几下眼睛,
再次睁眼看着眼前的唐宗侯,眼泪止不住的往外迸,就好像要将最近受得委屈全都哭出来一样。
在上次和唐宗侯交心之后,唐晚盈就对唐宗侯彻底敞开了心房,将他当做了最亲的人 ,经历了这般磨难,她坚强了太久,此时看到自己的父亲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爹,您怎么来了?”短短的一句话,唐晚盈说得极慢,里面包含了太多太多情绪,听上去就让人心疼不已。
唐宗侯见唐晚盈才醒来就哭成了泪人,一向没有哄人经验的他此时也只能呆呆的楞在原地,手脚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晚盈,你受苦了,爹惭愧啊!”
又是短短的一句话,唐宗侯说出来却无比的沧桑,天知道自从唐晚盈失踪之后他有多自责,若不是他照顾不周,唐晚盈又怎会遭此大难。
之前唐晚盈坠崖,他也不是不难受,只是唐晚盈虽是他的女儿,但平日里接触得极少,也谈不上什么感情,况且当时她的生死直接牵扯到了整个国相府的安危。
别说太多的关心,他没有责怪她就已经很不错了。之前和唐晚盈的一点接触,也全然是从国相府的利益出发,他也是存了利用她的心思的。
可自从上次和她袒露心声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这个在府里从不出彩的女儿品性才是最好的,有谋略却又很善良,从不主动去残害他人。
反倒是自己一直非常宠爱的二女儿唐晚惜,一直在暗中对自己的亲姐姐下手,而杨氏之前也是一直在他面前离间他和唐晚盈的关系,虽然不知道同为她的女儿,她何以至此。
但他到底还是弃了杨氏母女,即便看在血浓于水的亲情上,他不会去责罚她们二人,但想要再骗取他的信任是不可能的了。
而对这个从小忽略的女儿,唐宗侯心里是非常愧疚的,甚至说是愧疚大于父女亲情,可再怎样,他也是不愿见到唐晚盈受苦的。
唐晚盈看着唐宗侯微微愣神,那本就被岁月蹉跎了的英俊面容更添上了几分老气,背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微微弯曲,白发若隐若现,整个人也沧桑了许多。
见着这般的唐宗侯,唐晚盈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之前她和父亲错过了那么多年,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和好,如今,她却又答应了燕言同他一起回燕国。
在国相府呆了十几年,她却从未在父亲膝下尽过孝,以前总是怪父亲对她全然不顾父女之情,如此苛待,她又何尝真心对待过父亲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