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云州到京城路途遥远。
马车白日奔驰,晚上歇息,也足足行了有七八天的光景,才勉强行了六七成的路程。
云州城在南,京城在北。
北面一直比南边要冷很多。
这一路上,洛青青和卫扬也在不断的加衣服。
这不,洛青青又翻腾箱子,把一件薄披风揪了出来披在自己身上。
“卫扬,你冷不冷?要不要一起?”
卫扬埋进书卷的里的头抬了一抬,“我没事,习武之人,是不畏寒的。”
“唉,咱们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出来的时候,明明徐氏和老太太都叫她多带衣裳。
可她偏偏不听。
这回好得很,冻得只能抱着卫扬的胳膊不撒手了。
卫扬宠溺一笑,任由她再次倒在自己腿上,然后继续看着书卷。
“驭——”
马车突然车夫刹住了。
洛青青出于惯性的作用,险些从卫扬怀里冲出去。
卫扬抱紧了她,“外面怎么回事?”
成安道:“少爷,前面有个人受伤了,我们差点撞到他。”
“怎么受伤了?”洛青青作为一个大夫,还是习惯性的推开车门看了看。
果不其然,马车前头,有一个一身布袄的年轻人正往拄着一根棍子站在路边靠让。
年轻人固然浓眉大眼,可看起来脸色发白,也是被冻得不轻,好像腿还受了伤似的。
再往他身后看,还背着一个书箱。
“喂,小哥,你不会也是进京赶考的吧?”
洛青青热情的问了一句。
那小哥抬起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卫扬,也裂开嘴笑了,“呵呵,是啊,我也是,难道你家少爷也是吗?”
“什么我家少爷?难道你看我像他的丫鬟?”
“你不是丫鬟吗?”那年轻很诧异的样子。
洛青青被气的不轻,恨不得关上车门就走。
不过,北方冷,寒风呼哧呼哧响在耳边,她没有计较,“算了,你说我是丫鬟,那我就是丫鬟吧。你是不是受伤了?要不上车来吧?”
“我?”年轻人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袍子,“呵呵,算了吧,我这身衣裳再脏了你们的马车。”
“不会啊。”卫扬放下书卷,“书中自有黄金屋,读书之人不寒酸,上来吧,我们顺路。”
“也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年轻人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也进了马车来。
他一进来,可惊讶了,“哇,里面这么大,这么宽敞。”
“还行吧。”洛青青笑笑。
“那这个是什么?”
“是手炉啊。”
“原来这就是手炉,大户人家真是不一样,我们家可连个土炉子都没有。”年轻人笑起来,一脸真诚坦白。
洛青青也是清苦人家出身,她更是不会在意这些了,“你的腿没事吧?”
“我啊,前几天走夜路的时候摔了一跤,流了点血,也没有大事。”
“那我帮你看看。”
“你?”
“我可是大夫呢。”说着,洛青青撕开他的裤脚,看了看他的伤口,拿出自己包袱里的药膏给他擦上,再用纱布缠绕好。
看她真是有模有样,年轻人惊奇了起来,“诶哟,你这小丫头有点厉害呀。”
“我就说我是大夫吧,你还不信,哼。”洛青青把药扔给对方,“不信你问我家少爷,我是不是?”
卫扬在一边点头,“对,她是个大夫。”
“哇,真是没看出来呢。”
“哼。”
年轻人把药收在衣裳里,“多谢这位小大夫了,他日我要是考上了状元,我一定登门去感谢你。”
洛青青听着这话可不爽了。
状元?那怎么可能是他的,那必然是卫扬的呀!
洛青青靠着车壁不说话了,卫扬笑笑,“这位小兄弟,多大年纪了,哪里来?”
“我呀,我是凉州人,今年正好十九。”
十九?洛青青又瞟了他一眼,看不出来么,比她只大两岁。
“你呢?”他又问卫扬。
“我是云州来,我已经二十五岁了。”
“长得很 显小麽,我都看不出来。”年轻人抓抓头,“那我得叫一声——”
“我姓卫。”
“卫兄,卫兄。呵呵,我姓林,我叫林敬雨,你叫我敬雨就行。”
“知道了,金鱼。”卫扬还没有说话,洛青青已经张了口。
林敬雨摇头,一本正经的纠正道:“小丫鬟,我叫敬雨,不是金鱼。敬重的敬,春风化雨的雨。”
洛青青恍若才听明白一样,长长的哦了一声。
她这般搞怪,外面成安都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林敬雨也是个贫嘴的,他推开窗子对外面道:“喂,那个陪读的小兄弟,你在笑什么呢?”
“我笑你呀。”
“我?”
“你真以为我家洛大夫不懂呢,我家洛大夫可是逗你玩的,洛大夫的医术和智慧那都是杠杠的呀。”
“是么?”林敬雨斜了斜眼睛,明显不太信。
“还有啊,我得告诉你,她还真不是什么丫鬟,她可是我们家少爷最喜欢的人。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不是之前出了一点意外,现在她就是我们家少夫人。”
“少,夫人?!”林敬雨一愣,再看洛青青的时候那是更震惊了。
“怎么?不像吗?”洛青青翘着二郎腿扬眉问道。
林敬雨摇摇头,“不像。
我在老家看见那些少夫人,人家都穿着绫罗绸缎,戴一头首饰,而且说话走路温柔娴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你麽。”
“我怎么了?说!”
“你就像个女地痞!”
洛青青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真是什么仇什么怨,她好心好意帮他救他,他说她是女地痞。
卫扬无奈摇头失笑,却没有任何回怼林敬雨的意思。
似乎,他也隐隐约约的认同的这个观点。
她只好自己轻哼回去,“你这个读书人,读死书,你读过一句话么,这人啊,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林敬雨连连作揖,一副真心悔过的样子,“唉,还真的的确是没有貌相啊。”
洛青青愣了一瞬,才忽而明白了过来,这又是在揶揄她呢!可怜她天天在马车里,根本没法洗脸梳妆。
她的眸中闪过一抹狠色,“嘻嘻,金鱼秀才,你还没有见过我的独家绝学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