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脖子疼得像是断了一般。
木槿捂着脖子,艰难地从床上爬起身来,入目,是一间徒有四壁,还在往里呼呼灌风的破屋,微微一动,身下硌人的土炕便噗噗的往下掉土块。
脑子缓慢地开始运转,过了好半晌,木槿才想起来她为何在这。
她是个小有名气的红娘来着,昨天她刚刚撮合成了一对有情人,却被其中那女孩子的暗恋者当街害死作为报复。
大概是两辈子都没办法和红娘这职业扯开关系了,她穿越而来,恰好就在被送去替嫁的喜轿里。
想要伪装成喜娘的学徒逃跑,却被那七十多岁的糟老头“丈夫”发现。
险些丧命的时候,是一位从天而降的侠士——官方意义上的她男人救了她一命。
可她这身体被送上喜轿之前,就被灌了一包暖炉粉,空间狭小的草堆,贴在一起的两具年轻的肉体,虽然不花前,但是月下的暗昧氛围……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啊,真,真没发生点什么?
她正扶着脑袋细细回想,就听得那熟悉的低沉声音在窗下不容置疑地响起:“分家。”
“木槿你快给老娘滚出来,不检点的贱妇还敢挑唆你男人分家。”
林家老太厉声喝道,木槿闻言冷冷一笑,这老虔婆不敢和林景行直接对上,就拿她开刀。
披衣下炕,仗着有她男人撑腰,木槿气势汹汹的从房里冲出来准备开撕,林家老太一看她出来,劈头盖脸就要同往常那样打上来。
可她的巴掌还没等碰到木槿的脸,就被一只胳膊给架在了半空。
“林景行,你出去一圈长本事了,竟敢打你老娘了?”
林家老太就地一坐,立马撒泼放赖道。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便是这般随意打骂木槿的?”林景行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话要说清林,你逼我去替你女儿的嫁,怎么就算是我不检点了?”
木槿心知孝道大过天,即使林家老太只是林景行的继母,也没办法让林景行讨得好去,他救得她性命,还为她撑腰,她自然要投桃报李。
何况,在这迂腐的乡下,不检点可是要浸猪笼的大罪名。
她将林景行往身后一推,示意他女人开撕,男人不要插嘴。
“若不是你个贱妇不明不白地有了身子,哪能送你去替嫁?”林家老太理直气壮道。
怀孕?
木槿从原来那个木槿的记忆中十分清林地知道,这身子从未有过孕。
“说话要讲证据,我什么时候怀孕过?平白污蔑人,小心我去官府告你诽谤。”
说着,木槿一双美眸犀利的扫过闻声而来看热闹的农村大婶们。
话出口,她心底有些发虚,她也不知道官府管不管这种事儿。
但看那些村妇们的表现,似乎她们也不知道。
她将袖子一撸,胳膊上鲜红的守身痣在她雪白的皮肤上红的刺眼。
可只晃了一下,她就被林景行给按住,将袖子撸了下去。
“鬼知道你怎么弄上的守身痣,去年冬天你连着三个月没来葵水,当老娘那么好骗吗?”
林家老太似乎是有些心虚了,嗓门越发大起来。
“有理不在声高。”木槿被她吵得耳膜发疼。
“你冬天逼我上山打猎冻坏了身子,给我吃糠皮饼子从来都不管饱,就是饿也饿出月,葵水不调来了,不信找个大夫过来,看我还是不是完璧。”
木槿这身子还有些虚,高声说出来这些话已让她大脑有些缺氧地让她身子颤了两颤。
身后伸过来一条强有力的胳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那温度一直熨帖到了她心底去。
“这家吃人不吐骨头,没法过了,分家。”木槿步步紧逼,扬声道。
“分家?你做梦!你个不孝子连你爹临死时候叮嘱的话都不听了?”
原本还滚倒在地的林家老太闻言一下子蹦起来,这话却是对着林景行说的。
“林家老大啊,你这一分家,你家二弟就得去服徭役。”来看热闹的林家族老出声劝和道。
“我已替二弟服了兵役,几次险些死在战场上,如今木槿还被这般对待,这个家,不分不行。”
林景行的话掷地有声,不容拒绝。
“你分家这是要了我的老命啊。”林家老太又坐倒在地,拍着大腿嚎哭道。
“城里莫老爷见不到人,就不给钱,二弟就还不上欠柜坊的银子,柜坊就得打死他,我不活了,我这就跟二弟去了……”
话说到一半,林家老太一跃而起,就要去揪住木槿的头发。
“族长,族长,这婆娘逃婚得罪了城里莫老爷,带累咱们林家村被莫老爷记恨,不除她不行啊。”
她一双浑浊的老眼中闪着恶毒的光芒,压低了声音威胁将木槿护在怀里的林景行。
“你要分家,我就让她没命。”
木槿却突然轻笑出声,推开正要出声的林景行,对着窃窃私语的几个族老扬声道。
“先前我婆婆骗我说我男人死在外面了,我这替嫁其实是改嫁,我一介童养媳守了望门寡,自然要听婆婆的。”
林家老太在旁边试图插嘴,可这话她也找不出半点错处来,只得闭了嘴。
“可如今我男人还活着,按律法,逼我嫁人可是有罪,林家村人知情不报就是包庇,若再加上包庇替兵役一事,整个林家村都讨不得好去。”
涉及自身利益,林家族老们登时都闭了嘴。
木槿轻易便胜了这场,转过头去刚要对林家老太示威,却见一直没露面的林家二弟正站在林景行背后的阴影里,柴刀径直对着林景行的后背砍了上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