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秋姐姐死了天哪,这怎么可能”昨儿个晚上还在承明殿侍寝的人,这才一天的工夫,竟然就命丧黄泉,简直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绣冬小脸僵着,“既然人没了,尸身呢”
宋元宝看了赵熙一眼,没说话。
“已经送往安乐堂。”赵熙道。
绣冬急了,“殿下,能否允准我二人前去看她最后一眼”
“挽秋并不希望你们去见她。”宋元宝说“就当是她最后的遗愿,等火化后,你们再送她去填井,想必她的在天之灵也能得到安息了。”
念春和绣冬对看一眼。
死后都不希望被人看到遗容,可见是不光彩,屈辱致死。
想到这,两个小丫头齐齐红了眼眶。
赵熙看向二人,“知夏这些日子常跟什么人往来”
“没有啊,她一直跟我们在一处的。”念春抹着泪道“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昨天晚上谷雨姑姑来过东跨院,亲自点名要知夏今儿一早来承明殿给殿下更衣,后来的事,我们就不知道了。”
赵熙回想起来,早上知夏的确来过承明殿,因为他不习惯除了挽秋之外的人伺候,所以就让她先出去。
当时的语气,并未严肃难听,他并不是一言不合就会板下脸来训斥下人的人。
“后来怎么了”宋元宝一头雾水。
念春看了看赵熙,见赵熙不打算发言,这才小声道“知夏说她刚到内殿,就被殿下给遣出来了。”
“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就设局害挽秋,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宋元宝推断着,“再后来呢,她回去后有没有说什么,做什么”
这下,绣冬看向了念春。
念春咬咬唇,干脆把早上知夏在房里抱怨的那些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出来。
赵熙听罢,俊脸更为阴沉。
宋元宝则是蹙着眉头,似乎在沉思。
念春回想起宋元宝先前的话,惊得捂住嘴巴,“难不成,挽秋姐姐是被知夏给害死的”
宋元宝无奈道,“挽秋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说了让我们小心知夏。”
“老天这太可怕了。”念春压抑着,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
不就是个侍寝女官,选中便选中,不中就算了,又不是能当主子,知夏那丫头,她怎么能如此丧心病狂啊
正在这时,留在后面调查凶手的三宝公公回来,抹着冷汗道“庆芳殿里面那几个太监都盘问过了,一个个咬死了是知夏让他们去的,可是”
“可是什么”
三宝公公一脸颓丧,“奴才们在太液池中发现了知夏的尸体。”
这话一出,殿内几人俱是一怔。
念春和绣冬已经惊得连呼吸都险些忘了。
一天之内连失两姐妹,对她们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赵熙冷静些,分析道“既然连知夏都死了,可见背后还有人。”
绣冬怒道“还能是谁,准是西跨院那位了,上次把挽秋妹妹打得险些毁容,这次竟然直接杀人,她好狠毒的心”
赵熙瞳孔一缩,“怎么回事,说清楚”
绣冬如实道“奴婢也是听挽秋妹妹说的,说除夕那天晚上,殿下传召了谷雨姑姑来吃酒,结果姑姑中途昏过去了,昨儿一早,她找上挽秋妹妹,二话没说就先给了她两个大耳刮子,骂她是不要脸的狐媚子,最后还罚她在外面跪了一个时辰,瞅着殿下该回来了才让她起身的,正因被打得脸都肿了,挽秋妹妹才会装病,原本,她已经打算好了半个月之内都不见殿下,可后来不知为何”
不知为何会到了承明殿,还成了启蒙女官。
听到挽秋背后受了这么多欺凌,赵熙双眼冷得跟刀子似的,“去把谷雨叫来”
三宝公公去往西跨院的时候,谷雨并不在,院里有个洒扫的小丫鬟,说谷雨午膳后就去了坤宁宫,这会儿还没回来。
三宝公公只得又跑了一趟坤宁宫,给齐皇后行礼时,抬头果然见到谷雨就站在旁边。
谷雨瞧着他,面上似笑非笑,“三宝公公怎么跑这儿来了”
三宝公公垂下目光“挽秋姑娘没了,殿下让奴才来请姑姑回去主持事宜。”
齐皇后原本面带笑容,闻言整个人僵住,“什么挽秋没了”
谷雨也是一脸讶异,“公公不是在开玩笑吧先前我还跟娘娘说,下人们得了赏钱一个个高兴得不得了呢,这刚到手的赏钱都还热乎着,挽秋怎么可能就没了,是怎么没的”
挽秋死得并不光彩,三宝公公没敢在齐皇后跟前提及,也没敢说一向冷静克制的殿下因为这事正在大发雷霆,只道“目前正在调查,死因尚不明确。”
原本好好的一场喜事,齐皇后还想着发下赏钱让下人们跟着热闹热闹,没成想上午刚发了赏钱,下午挽秋就死了,她顿时觉得晦气,摆手让谷雨跟着三宝公公回去,让尽快把这事处理好。
二人出了坤宁门,走在长长的甬道上,三宝公公握着拂尘的手攥紧着,他也怀疑幕后真凶就是谷雨,可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谷雨做的。
所以即便是对这毒妇颇为不喜,他也不能出声质疑。
他不说话,谷雨倒是先开了口,“挽秋可是殿下的心尖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殿下一定心疼坏了吧”
三宝公公只当是有苍蝇在耳边嗡嗡嗡响,没搭理她。
谷雨又问“在哪发现的”
三宝公公还是不说话。
谷雨撇了撇嘴,我呸,个没根的东西,早晚让你跪着喊姑奶奶
回到东宫,三宝公公直接带谷雨去承明殿见太子。
“殿下。”谷雨行了礼,站往一旁,念春和绣冬还跪在地上。
赵熙问她,“你今日去哪了”
谷雨道“这不是早上娘娘让给下人们发赏钱么奴婢发了之后就去坤宁宫见娘娘,替这边的下人谢娘娘的恩,娘娘许久没见奴婢,留我在那边说话。”
顿了下,接着说“听三宝公公说,挽秋没了,殿下,这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赵熙没回答,只冷声问“昨天早上,你为何罚挽秋下跪”
谷雨坦然道“殿下应当还记得,除夕那天晚上你说因着没法儿带奴婢去宴上,所以回来请奴婢吃酒,可是奴婢吃到一半却莫名其妙晕倒了,昨天早上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挽秋那个小蹄子捣的鬼,是她在酒里下了药,奴婢才会昏倒的。奴婢知道,挽秋在东宫地位不一般,可奴婢怎么说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哪能由得一个小蹄子如此作践若是纵着她,往后其他下人纷纷效仿,奴婢岂不是天天都得被人作弄于是奴婢不得不罚她跪了一个时辰,是罚她,也是想让东宫其他下人都长长记性,殿下是重规矩的人,这等以下犯上的刁奴,往后但凡发现,决不轻饶”
念春和绣冬一听,顿时恨红了眼,分明是谷雨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先给了挽秋两个大耳刮子,这会儿说什么给殿下立威,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好一张能言善辩的巧嘴,要照她这么说,就算挽秋真是被她给害死的,到最后也成了挽秋无理她有理了
绣冬实在忍不下去,出言道“就算挽秋姐姐有做错,你为什么不给她辩解的机会,直接就打人,你明知道她是殿下的备用侍寝女官,一旦毁了容,便是毁了她一辈子”
谷雨冷笑,“这么说来,你们几个也承认她是以色侍人殿下是储君,是大楚将来的希望,身边怎能留下那等妖媚惑主的贱蹄子如此,我为殿下清君侧更是没错了,就算皇后娘娘知道,她也只会更高兴。”
绣冬小脸一沉。
这个贱女人,太会诡辩了,仗着有皇后娘娘撑腰,什么都是她有理
冷笑一声,绣冬道“挽秋妹妹可是皇后娘娘亲自选来的人,姑姑说她以色侍人妖媚惑主,岂不是在影射娘娘还是姑姑觉得,娘娘的眼光有问题,所以才会选了你口中的所谓贱蹄子来给殿下侍寝”
谷雨面皮僵住。
想到枉死的挽秋,绣冬也是豁出去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姑姑口口声声说挽秋以色侍人,敢问这后宫之中,哪位娘娘不是天香国色貌美如花,主子们不爱长得好看的,难不成会要个大自己十来岁年老色衰的老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