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这李作尘整日把心思放在了什么地方？”兰蜜翻了个白眼儿。

莲花身上抖了抖，她刚才已经发觉跟着李公子来的这二位姑娘，衣着打扮都不凡，她想过或许这就是兰家的小姐，也做好了挨打的准备。自打进了巷子，她便未敢抬头，只用眼睛扫了眼人家脚上的鞋子，和身上的衣裙。

只这几眼，就够了。

自己身份不堪，不管是被聂娘哄骗，还是被李作尘威逼，都是对不住兰家小姐。人家要打要骂，自己也只好受着。

现在听了兰蜜这句话，她羞愧不堪，牙齿紧咬下唇，脸颊和耳朵都红的滴血，整个人也一直在发抖。

兰蜜踮起脚尖，伸出右手。

莲花先是抖了抖，借着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她以为兰蜜要抽她嘴巴，谁知兰蜜只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委屈你了啊！莫急，等我们收拾了李作尘，就给你笔银子，让你回家。”

莲花猛地一抖身子，睁开眼睛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才到自己胸口处的小丫头。

兰蜜这会儿了，才想起自报家门。

“我叫兰蜜，兰家最小的三小姐。”她拍了拍自己胸脯，“兰麝是我大姐，也是李作尘额，李作尘是我大姐娶回来的男人。那边儿的，穿男装的，是我二姐兰桂，你以后见我们不必害怕，但要装不认识，免得被李作尘发现，知道了么？”

莲花蒙头蒙脑的点了点头，她脑袋昏昏沉沉的，完全不明白兰蜜今日是什么意思。

兰蜜说完话，自己退到了兰桂身边，把后面的事儿交给了李疏。

“别怕啊。”李疏走过来，叹了口气，他压低声音，上身飞快前倾，在莲花耳边说了句。

“三小姐年纪小，非要凑热闹，没坏心的。”

莲花这才长出口气，但依旧没吭声，只捏着衣角，等李疏吩咐。

“是这样，你们都没怀孕，我的药是好用的，这个别担心。但眼下，需要你们配合，所以我想让你，装上一装。”

莲花点了点头，没问要装多久，也没问对自己又和好处。

“最近可有发现？”李疏知道兰桂和兰蜜与自己的距离不算太近，应该听不清楚，所以放心大胆的问道。

莲花把近来查探到的事儿一一告诉李疏，李疏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道。

“那五石散，是怎么回事儿？”

“不是我。”莲花只说了这三个字，就又沉默不语。

李疏皱眉自己琢磨，莲花抬头看了看他，又咬了下腮内肉，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你要给他解毒么？”

“我管他呢？”李疏翻了个白眼儿，“他爱死不死，别死在我查清案子之前就行。”

他现在不过是顺口一说，但莲花把查案子三个字咂摸了一番，心里就把李疏当做了戏文里微服私访的青天大老爷。

“是这样。”莲花从小老实本分，在她的心里，这民见了官，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给他们娘俩用五石散的是月影儿，哦，就是原来的莲花。她们娘俩欺负我们，月影儿气不过，就偷偷下了东西。但她也不是坏人，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李疏听得直点头，他见莲花有些紧张，便拍拍莲花的肩膀，“没事儿的。”他安抚道，“月影儿这么做，也是，额，是被逼无奈的报复之举。”

“对对对。”莲花用力点头，“你的事儿，我虽然没跟月影儿说明，但她一直都有帮我，刚才我说的那些，有不少都是月影儿帮我听来的。”

“她可信？”李疏偏头问道。

“可信。”莲花吸了吸鼻子，“月影儿也只想安稳度日，以前她是刁蛮些，但也只是为了自保。现在她跟我关系好，我俩都想着能日后能安生过活。”

李疏嘴角轻勾，原本的计划在此刻，又有了新打算。莲花说的是可信的，而且月影儿既然没背着她给聂娘和李作尘下药，那么便是真的把她当做了知心姐妹。否则月影儿的药给谁用都是用，不差莲花这一点儿。

现在她们交好，两人可以互相掩护，也可以合作帮自己查证李作尘与肃亲王勾结的实证。

“那，你待会儿见了月影儿，便跟她商量商量，她若是愿意，你们便……”

李疏一句句细细吩咐，莲花边听边点头，等确定李疏说完了，就退后半步，给李疏施礼。

以前她接了李疏的吩咐，临走之时，也是如此。

李疏现在只当她要离开，便如以前一样，先走出巷口，去看看街路上可有熟人。

莲花并没转身往巷子口走，而是走到了兰桂和兰蜜面前。

“麻烦你们回去，替我跟大小姐说声，对不住。”

“现在不能说。”兰桂摇头，开什么玩笑，姐姐还不知道这边儿的事儿，原本娘的计划里，是要利用月影儿带出痕迹来让姐姐看见，可现在因为李作尘的事儿，这计划算是暂且搁置，姐姐每日糟心劳神炮制区拨，又惦念兰姐儿身体，若是这会儿知道李作尘养了外室，还是养了两个，怕是要被活活气死。

“那日后，有机会的吧。”莲花也给她二人施礼，随后转身离开了。

熟肉铺子门口，月影儿已经等候多时。她唇上的胭脂略有斑驳，莲花看见她的时候，指了指她的嘴唇，又促狭的挤了下眼睛。

“你少笑话我。”月影儿自荷包里摸出了胭脂盒，仔细补好唇上胭脂，“将来你有了心上人，看你还端不端着。”

“先端熟肉吧。”莲花跟月影儿一起走进熟肉铺，“待会儿，还有好玩儿的事告诉你。”

李作尘跟月影儿莲花前后脚回了院子，聂娘本就担心，见莲花月影儿安然无恙的回来，嘴里埋怨了几句，又见李作尘紧接着过来，便又换上一副喜色。

她让蝶儿拿着熟肉去切好，又拉着李作尘，问他今日是否忙碌，让他进屋吃肉喝茶。

“瞧瞧。”月影儿撇了撇嘴，“刚还说那肉是卖给你我吃的，这会儿她儿子来了，眼里哪儿还有咱们。”

“一点子肉，日后不缺你吃的。”莲花四顾无人，把月影儿拉进了偏房。

“有事？”月影儿机警的问。

“想不想在这院子里，作威作福？”莲花少见的狡黠而笑，看的月影儿打了个哆嗦。

“我若不是知道你老实，不会坑我，就要被你吓死了。”月影儿翻了莲花一眼，“有什么让我做的就说，只要是对付他们母子，我什么都愿意。”

话出口，月影儿又觉着说的有些大。

她讪笑着，开始往回找补。

“命，我是不愿意给的啊！缺胳膊断腿的，也不成。还有我的相貌，也，也不能毁损。”

莲花翻了个白眼儿，拉着她的手腕，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月影儿越听脸上面色越是精彩，等莲花说完，她干脆拍起了巴掌。

“好好好！这我喜欢，我保证装的像。”

“等到日子，来诊脉的时候，会说咱俩都有了。”莲花笑吟吟的拍着月影儿肩膀，“到时候，会给咱俩开所谓的保胎药，那药吃下去，就不来月信，但你放心，公子说，只要停了药马上就能来，不会影响你我日后生孩子的。”

“既然这样，那我就丁点儿疑虑都没了。”月影儿笑了起来，还故意冲着莲花干呕，“我以前在家的时候，隔壁那媳妇儿也不知道怎么那么能生，每年都要揣一个在肚子里。我见惯了她的样子，学起怀孕来特别拿手。”

“那我怎么办？”莲花有些犯愁，“我怕我装不像。”

“哎。”月影儿摆了摆手，“一样米养百样人，人人怀孕又不是都一样儿。”她说着话，绕着莲花转了几圈。

“依我说，你只要装得比平日懒些，再说自己腰酸就行了。”

莲花点了点头，决定按照月影儿说的来。

月影儿扒着她的肩头，在她耳边喜滋滋的又说到，“而且这刚坐胎前三个月，为怕胎气不稳，便不能合房，咱俩从今往后，可就不会被狗咬了。”

狗，额，李作尘正在听聂娘絮叨莲花和月影儿的变化。

他也是怎么听怎么觉着都有可能，但因为还未到李疏来诊脉的日子，所以只能先安抚聂娘。

那熟肉端上来，他也只吃了几口。今时不同往日，当年在李家，这是他平日里做梦都不敢想的好吃食，而现今，他在兰家丰衣足食，兰麝平日对他极好，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他眼下嫌弃那熟肉不干净，又有些肥腻，因此吃不下口。

“你也少操些心。”聂娘看着不怎么动筷子的李作尘，心里只有疼惜。儿子不怎么吃东西，在当娘的眼里，必然不是因为平日吃得太好，而是心有优思，食不下咽。

“没事。”李作尘笑了笑，他也没跟自己娘说到底是为什么不吃。

“那边儿，怎么样了？”聂娘语带鄙夷，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自从李疏说月影儿、莲花可能身怀有孕后，她对兰家和兰麝的态度，就有了变化。

“今早听说那香快得了。”李作尘面有得色，“等香弄好了，就让她怀上。”

“你辛苦。”聂娘叹息一声，三郎要操心劳神自己的前程，还要传宗接代，要管着兰家的生意，又要在兰家那些女人面前卑躬屈膝，属实辛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