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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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李疏面上洋洋得意,心里得意洋洋。

他估摸着,兰桂听见这话准得跟他较起劲来,到时候他再撩拨几句,挑得兰桂今晚去胭脂苑跟自己斗气争头筹,那时候就有更多机会可以接近兰桂,顺势查查那不负香。

“啪。”世家子弟出身,自小除了父亲管教外就没受过委屈的李疏捂住脸,晕头晕脑的看着兰桂。眼前的兰桂满面通红,怒目圆睁,喘气声比牛还粗。

“你,你怎么打人?”

“打的就是你!”兰桂上去又是一脚,正中李疏小腿迎面骨。

李疏上下皆痛,这会儿捂着脸弯腰揉腿,刚才那得意洋洋的架势半点儿都没了。

兰桂狠狠的啐了一口,转身离开了首饰铺。自己是来给姐姐选添妆礼的,才不是为了去胭脂苑那种地方拿头筹。虽说平日里她经常去胭脂苑喝花酒,也从不觉着那些姑娘下贱,可怎么能跟姐姐比?

满肚子是气的她又回了自家铺子,继续瘫坐在太师椅上看兰夫人盘账。

“这是上哪儿惹了晦气回来?”兰夫人拨动算盘,眼皮都懒得抬。

“本来想给姐姐买添妆礼,结果碰见个傻子。”兰桂没敢说这傻子是怎么认识的,要是让娘知道自己去胭脂苑,怕是要被藤条活活抽死。

听兰桂这么说,兰夫人抬头看了看她。

“懂事了。”她欣慰的点点头,“你有这份心意就好,东西好歹的,麝儿不会在乎。”

“那不成。”兰桂摇头摆手,“这不只是给姐姐添妆,也是要让姐夫看看,我们兰家上下一心,免得他轻视姐姐。”

毕竟是个还没出闺门的女孩儿,兰夫人不好多跟她说什么。倒是玉枝在一旁没忍住插了句嘴。

“姑爷是家里庶出三子,咱家大小姐是嫡出长女。而且咱家是娶不是嫁,不欺负他已经算是好的了,他还敢轻慢咱们?”

兰桂抓了抓头,她平日在街上浪荡,听道德都是女子被夫家欺负的事儿,自家这种情形,还真没听说过。

“他不敢也欺负不了麝儿。”兰夫人继续算账,声音平稳不起波澜,“你们也别欺负他,知道么。”

玉枝答了声是,又看看兰桂,兰桂哼了声,继续趴在那儿盘算。

首饰是买不成了,香料家里有的是,衣裳鞋袜都雇了绣娘不说,自己的手艺也确实,拿不出手。

想来想去,兰桂打起了自己月例银子的主意。

“娘。”

“嗯?”

“你说,我把一年的月例送给姐姐好不好?”

兰夫人手腕一抖,算盘上的数差了十倍之多。

“给麝儿,你不花了?”

“我,我再找您借。”

兰桂转转眼珠,她板着手指给兰夫人算账,“我把一年的月例先支出来给姐姐,然后下两年,我每个月只花一半,这样两年还清不就成了?”

兰夫人气的想拿算盘砸人,兰桂大约是自己也觉着不好,连忙跳起来去给兰夫人揉肩捶背。

“我这不是急的么。那,那娘你给我想个办法。”

长出一口气,兰夫人无奈的给出了个主意。

“人都说西山观音庙灵验,你不如去替你姐姐烧香祈愿,再去求张送子观音图来。”

“这简单。”兰桂兴冲冲的让玉枝去拿黄历看,“明日就是好日子,我今晚吃斋,明日一早就去观音庙。”

月挂中天,李作尘轻轻推开卧房的门。撒扫婆子举着半只蜡烛在前面引路,他戴着风帽低头跟在后面。

“三少爷可要快些。”那婆子低声嘱咐,“老奴是看您一片孝心,才肯冒着风险领您过来,三少爷万万不要连累老奴。”

“嬷嬷,我省得。”李作尘把攥在手心的金粒递给婆子,自己把蜡烛接过来,缓了缓,才推开面前那扇门。

门轴吱呀作响,婆子左右看了看,见没人,便松了口气。她想不通三少爷今儿晚上这是什么意思,若是有孝心舍不得聂娘,那人走的时候怎么不去送?难不成聂娘能在这破屋子里留下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但应该不会,聂娘出门后,夫人命巧翠带人把屋子上下仔细翻找过,好一些的衣裳都搜走给其他下人穿了,怎么可能还有好玩意儿留下来!

娘这么多年来,用的,就是这些。

李作尘摸了摸着破口的粗瓷碗,又捻了捻炕上破旧却整洁的被子。他环顾四周,越看越是心酸。

聂娘住的是角房,而且门窗都冲西面。冬日冷,夏天热,这种屋子,李府里的下人都很少住,一般来说只用来当杂物间。可就是杂物间,也不至于破旧到这个程度。这屋子的窗纸都是破洞,不少地方都有浆糊黏补的痕迹。屋瓦也坏了不少,李作尘抬起头来甚至能看见天上的星星。或许是为了干活方便,也可能是就为了折辱聂娘。她平日里刷马桶的猪鬃刷子就立在门后,恶臭的气味儿一股股漫过来,熏得人恶心。

“三少爷。”婆子轻轻拍打门板,“好了没有?”

屋里静默无声,那婆子皱起眉,抬手想再拍。

李作尘从屋里出来,右手拿着蜡烛,左手垂在身侧。

“走吧。”他把蜡烛递过去,然后单手戴好风帽。

婆子依旧在前面引路,她没看见李作尘拿了什么东西,只当李作尘是去屋子里看看,尽一尽为人子的孝义之情。

只是那聂娘房中太臭,三少爷才进去这一会儿,身上就染了臭气。

鸳鸯喜帕下的赤金如意少了个角儿,李作尘不是没想过成婚后,会被兰家发现安心礼有缺损。也知道自己今夜不该如此冲动,娘已经走了,冒险买通下人去空屋子看,没什么价值。可他就是想去看看,想体会一下娘受的苦,想拿回一件娘的东西陪着自己。

他拿回了那把猪鬃刷,怕明早来人闻到,于是关紧门窗,用兰家送来的香丸泡水,反复洗涮。

臭气越来越淡,最后,还染上了淡雅的沉香气息。

李作尘仰头闭目,他紧紧抱着那把刷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说今晚吃素,兰桂真的就一口荤腥没动。平日里最爱喝的燕窝粥都没动,她说燕子吃鱼,那燕窝是燕子口水也肯定有鱼,所以算荤菜,不能吃。

“燕子的,口水?”兰蜜皱吧着脸,把面前的燕窝粥远远推开,“那我不要吃了,好恶心。”

“别听你二姐瞎说。”兰麝用银汤匙舀了一点儿来先放进自己嘴里,然后再去喂兰蜜,“蜜儿你看,大姐也吃着呢。”

兰蜜看看兰桂,又看看兰麝,还是觉着大姐比较可信。大姐既然吃了,那一定不是恶心巴拉的口水。于是她把碗又端回来,乖巧的自己吃粥。

兰桂还想说什么,兰麝把红豆奶卷儿夹起一个,直接塞进她嘴里。

“大姐偏心。”兰桂嚼着奶卷儿跟兰麝开玩笑,“跟蜜儿和声和气的,到我这儿就硬塞。”

“蜜儿多大你多大?”兰麝瞪着兰桂,又怕真噎着了,赶忙倒了碗杏仁茶。

“我是比蜜儿大,那我也比蜜儿顶用不是?”兰桂大言不惭的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胸脯,“明日我去观音庙给你和姐夫烧香祈福,求观音娘娘保佑你们夫妻恩爱和美。还要帮你们求一幅送子观音回来,好让你俩早生贵女。”

兰麝面颊飞红,气的站起来要撕兰桂的嘴。

兰桂早就跑出门去,可偏不走,还要半个身子探进来,用手指刮着自己的脸皮羞兰麝。

“大姐你脸红什么?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

满屋子丫鬟婆子笑个不停,兰麝捂着脸跑回卧房,趴在床上不肯抬头。兰桂说完就跑了,她怕大姐急了跟她没完。只有最小的兰蜜完全不懂姐姐们在闹些什么,她乖乖捧着碗喝粥,打算待会儿去问问娘亲。

“胡闹!”兰老爷皱眉怒斥。

兰蜜缩到娘怀里,好半天,才细声细气的说道,“蜜儿没有胡闹,蜜儿是因为不懂,才来问的。”

兰老爷还想训斥几句,但兰夫人抱起蜜儿走了。他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大声嚷着要金枝过来给他捶腿。

金枝站在门口装听不见,她原本想着兰老爷叫一两声没人应就算了,谁知竟然听见兰老爷下踏穿鞋走路的声音。

躲,实在是躲不过了。金枝硬着头皮走进来,木着一张脸,给兰老爷倒茶。

“老爷,请用茶。”

兰老爷不忙接茶盏,他带着笑,手猛地抓住金枝手腕,用力把人往自己怀里扯。金枝惊的叫了一声,随后又死死的咬住下唇。她不能叫,不然闹起来,夫人的面子上不好看。

兰老爷另一只手已经摸进金枝的衣裳,金枝咬着下唇拼命挣扎。她用力掰兰老爷的手,自己腕上绞丝金镯掉在地上,好容易才挣了出去。

“不知好歹的下贱丫头。”兰老爷在屋子里怒骂,金枝顾不得那镯子,捂着嘴往外跑,把刚进门的玉枝撞了个跟头。

“这是怎么了?”玉枝拍拍裤子,去问门口的嬷嬷。

嬷嬷往里指了指,满脸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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