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姐可以出来了,老虎已经走了!”轩辕令带着几许无奈,有生以来,他也算遇人无数,可是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能让他如此棘手,甚至无可奈何过。
唐子烟从枫树后走出来,手心里握着已经生效的符咒,想着要不要把轩辕令定在枫林里,叫他也感受一下被猛虎当晚餐的感觉。
看了轩辕令一眼,见他如石头一般冷硬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几分窘迫,思忖片刻,唐子烟还是把那道符咒抹去,转身又往林子里走去。
“唐小姐,如果你不肯跟在下走,那就不要怪在下无礼!”说罢,轩辕令快步走至唐子烟的身边,俯身横抱起唐子烟施展轻功就飞到了上空,他双足在枫树枝上轻轻一点,就可飞出十丈之远,与之前的黑衣人相比,轻功自然要高出许多。
“轩辕令,你快把我放下,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唐子烟被轩辕令紧箍在怀里,竟然动弹不得。每挣扎一下,轩辕令的臂力似乎就加大一点,到最后唐子烟的侧身紧贴着轩辕令的胸膛,甚至能感觉到轩辕令因运气而微微跳动的心。
心里陡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唐子烟十分不舒服,抬眸看了一眼轩辕令,见他眸光落在远处,正专注地施展轻功往林子外奔去。
轩辕令运气施展轻功,对唐子烟的话不以为意,只是道,“在下只是想把唐小姐安全送回唐府,还请唐小姐不要责怪在下无……”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轩辕令突然感觉胸口刺痛,不由闷叫一声,“唐小姐,你做什么?”
唐子烟手里握着固定蓝晶额饰的银簪,簪子上带着轩辕令的点点血迹,她的眸子里带着极致的怒意,“我说过的话从来不说第二次,你若再不放我下来,我会把这只簪子插进你的心脏。”
正在疾速飞奔的轩辕令忍着疼痛,满声无奈道,“唐小姐,在下真的没有任何的恶意,只是想早点送你回家。现在我不能放你下来,还没有到下山的路,如果唐小姐想刺,那就尽管刺吧,大不了我们一起落进枫林,今晚喂老虎。”
唐子烟真恨给能将簪子一次一次插进轩辕令的心口,让他知道,这世上有一种痛苦叫恨。恨他有如此好的身手,却见死不救,恨他任由她失去了唯一的孩子,让她绝望。
想到这里,唐子烟再次举起簪子,正准备往轩辕令的心口刺去,这时,香山寺晚课的钟声“当当当”地响起,钟声在枫林里回荡,最后重重地落进了唐子烟的心里。
她低眸看了一眼轩辕令胸口渗出来的血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原本以为,为了复仇她可以不择手段,甚至看着轩辕令去死,可是事到临头她却念及他从黑衣人那里救了她。
心中的痛苦层层逼来,唐子烟难过地闭上了眼睛,她手里握着的簪子迟迟没有落下,这时轩辕令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唐小姐,我们总算出了枫林,已经到香山寺了,前面就是下山的路。唐小姐如果不喜欢在下相送,那就此别过……”
唐子烟被轩辕令放在地上,正想要说什么,突然听到宿墨的声音,“子烟,你没事吧!”
回头一看,宿墨一脸焦急,正快步向这边走来,眸子中带着深深的担忧,唐子烟心里的某根弦突然被拔响,视线里的人影已经有几分模糊。
待宿墨走到身边,唐子烟眸子里已经满含委屈,“宿墨!”
这一声宿墨,直把宿墨的心都化了,他愕然一怔,旋即又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唐子烟。自认识起,除了上次在崖边看她落泪,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委屈的表情。
“我中午已经到了墨文斋,听唐家的家丁说你被抢亲,我才赶到唐府!唐老爷让管家报了官,可是也毫无线索。我只是想碰碰运气,从黑衣人逃走的方向一路寻着车辙来到香山寺,后来就不见了车辙踪迹,正在这里毫无头绪,没想到你就出现了!”宿墨看着唐子烟的神色,有些担忧,探究地望向轩辕,见他胸口竟然有一处伤口,虽不严重,但也渗出许多的血迹,似乎是被某种利器所伤。
“既然宿墨公子来了,那在下就把唐小姐交给你了!刚刚在林子里唐小姐受了点惊讶,还劳烦宿墨公子送她回府,在下就此告辞!”轩辕令对自己的伤口不以为意,只是向宿墨点头致意,旋即提步往山下走去。
这时,唐子烟突然满腹委屈,大声叫道,“轩辕令,你这个好色之徒,做了不耻之事,就想这样一走了之,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的。”
刚刚走了几步的轩辕令一听此话,瞬间石化了,他知道唐子烟厌恶他,可是也不至厌恶到如此地步,竟然拿着自己的名节来陷害他。
轩辕令停下步子,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唐子烟,黑夜里,只看到唐子烟的黑眸散着漆黑如墨的光泽,让人不由后背发凉,轩辕令倒吸一口凉气问道,“唐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在下与你清清白白,何来无耻之徒一说?宿墨公子在此,还请小姐把刚才说的话澄清一下,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轩辕令受侮事小,玷污了唐小姐的名声就不太好了。”
宿墨听到唐子烟的话时,心中也是一惊,可是看轩辕令说话坦荡,眸子里也满含正气,显然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卑鄙之徒。
“轩辕令,若不是你对我动手动脚,我又怎么会用簪子伤你。我早就说过,要么你杀了我,要么你就等着世人的唾骂吧!无耻——之徒!”唐子烟说话时咬牙切齿的表情,连宿墨一时都有些相信了,不过抬头看到轩辕令一脸被冤枉的无辜表情时,刹那间就明白了唐子烟的用意,心下不由一阵痛笑,压低声音道,“唐子烟,这轩辕令怎么得罪你了,用得着这么歹毒的办法吗?要知道,用此招对你的影响也不好!”
“宿墨,你若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离开,以后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唐子烟推开宿墨,双眼一红,疾速向山下跑去。
宿墨一怔,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呆在原地的轩辕令,想着这下轩辕令要倒霉了,凭着唐子烟的性子,从今往后轩辕令这个好色之徒是背定了。
只是不知道唐子烟到底是怎么想的,难不成初见轩辕令,就跟他结仇了?
“子烟,山路崎岖,你若是再这么跑,摔了可别怪我没有告诉你,回头又找我哭鼻子!”唐子烟依旧跌跌撞撞地跑着,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只好施展轻功追上唐子烟,拦在她的面前笑道,“轩辕令非礼你,我可没有,你这样一副委屈的样子回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拿着帕子先擦擦泪……”
“宿墨,我早就说过,以后我们再无瓜葛!我哭不哭跟你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你现在就可以离开,我自己能找到回府的路!”唐子烟不接帕子,双眸怒瞪着宿墨,伸手从袖子里取出那块龙骨令牌摔到宿墨的怀里,“你的东西还给你,以后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宿墨手里本来捏着帕子,唐子烟摔来的令牌一时没有接住,“啪”地掉在地上了,宿墨眉头微微一皱,原本灿然的眸子闪进一抹忧虑。
他弯腰拾起龙骨令牌,看着唐子烟穿着白色的中衣,身后拖着喜服往山下走去,宿墨抿唇想了片刻,再次急步追上了唐子烟,双手将她箍紧,愠怒道,“唐子烟,你到底要怎么样?这么些日子,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吗?从初见替你撒谎,又替你放火烧了烟馆和木材,这也就罢了!坠崖那天,我说过我愿意娶你为妻,可是你没有答应。听说你要嫁给方家三公子,我想过阻拦你,可是你执意要嫁,我把世上独一无二的蓝晶额饰送给了你,想着如果你能幸福,这一切我都愿意承受,可是你瞧瞧你,现在在做什么?”
宿墨的告白确实让唐子烟吃了一惊,她心里不是不知道宿墨的感情,但一想到他将来是一统大业的帝王,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唐家女,就把他的那些话当作了儿戏,没有放在心上。
心里挣扎片刻,抬起眸子正巧遇到迎面而来的轩辕令,唐子烟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冷笑道,“我在做什么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我要嫁给方以轩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况且这蓝晶额饰我也不想要,既然你说起,我就还给你!”
说着,唐子烟从额前扯下那串珠子拍在宿墨的胸前,唇角微微扬起,“这下我们两清了,我可以走了吧!”
“唐子烟你是不是疯了,难道,你非得拿自己的终生幸福作赌?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告诉我,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帮你实现!”宿墨声音几近嘶吼,他看着满不在乎的唐子烟,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我不信,我不信你对我没有感情,那日因我坠崖,你为我哭泣,难道是假的吗?”宿墨的手握得更紧,深怕这一放手,唐子烟就会消失不见。
白天的时候,他带着蓝晶额饰拦轿相送,不过是想祝福眼前这个心爱的女子,希望她能过上幸福的日子,至少,不必跟着他颠沛流离,居无定所。
可是看着她盖上盖头,转身回轿里的时候,心却如同破碎的水晶,瞬间碎的不可收拾。
“宿墨,你不觉得你在自作多情吗?那天,我只是怕你死了后,我没有办法回到唐府,没有办法嫁给方以轩!”唐子烟逐字逐句,每一字如刀一般刺在了宿墨的心底,他的脸色渐渐由青转白,最后变成了月光一般的惨白。
宿墨没有接过蓝晶额饰,双手一箍,俯身捕捉到唐子烟的双唇,狠狠地掠夺。唐子烟左右挣扎,却敌不过宿墨的臂力,狠狠抬起腿踢中了宿墨的腿骨,听得宿墨一声闷哼,唐子烟挣脱宿墨,匆忙向山下走去。
轩辕令看了这一幕,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宿墨,默默无声地往山下走去。
宿墨握紧那串蓝晶额饰,看了半晌,伸手一扬,蓝色的珠子线断珠碎,落进了枫林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