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轩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此时笑不是,哭更不是。
皇上看到方以轩的表情,脸色一沉,“怎么,方公子还是做不了家父的主?这事情朕可是就这么定了,如果方公子难以做家父的主,不如还是把方石山请来,朕当面和他讨论如何?”
事情峰回路转,突然扯到方石山的身上,方以轩忙瞪大眼睛回道,“回皇上的话,家父年迈,许多的事情已经交由草民作主!”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说话应下这桩事情,难不成,方公子还是在记恨唐小姐三次未嫁之事?”皇上直戳痛处,方以轩尽管心里怒火中烧,但也不能当场发作,只好摇头回道,“生为男儿,自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记恨唐小姐,况且当时也是事出有因。既然唐小姐需要用红庄来修建学堂,那子轩也定会全力支持,日后学堂建成,也有我们方家的一份功劳!”
唐子烟缓步向前一步,含笑道,“皇上有所不知,在这之前,民女曾允诺给方家八万两白银作为红庄的购买银两,不料方公子十分大度,竟然拒绝了这八万两白银,这一点,皇上应该宣告天下人知道,让人们知道方公子是何等大方,磊落如风!”
“哦?还有此事?”皇上睁大了眼睛,看着殿下的方以轩,见他脸色忽青忽白,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绪,只好点头赞赏,“果然是比方石山要强上百倍,朕估计,就连方石山也没有这样的手笔,就这一句话就把红庄出让!”
话音刚落,方以轩的眸光似血,快要迸出来一般,为了掩饰这样的表情,他只能拼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再发誓,这仇此生非报不可,若是不报他枉为方家人。
只是这回府之后,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跟爹爹交待,一想到这里,方以轩就一阵眩晕,大有晕倒之势。
唐子烟对他的表情再明白不过,只是依旧含笑,抬头说道,“皇上,民女已经把学堂的名字也取好了,梁京学子云云众多,现今这学堂又能让那些穷苦学子安心上学堂而不必操心学费,民女觉得叫子安学堂再好不过!”
“咳咳……咳咳……”方以轩发出一阵剧烈地咳嗽声,唐子烟此举实在是老谋深算,一旦学堂叫了子安学堂,那就跟方家没有什么关系了。
即便皇上通告天下,又有谁能天天记得这事,反道是刻在学堂牌匾上的子安二字,流传千骨,不朽不灭。
这唐子烟简直不是人,是妖精。
听了唐子烟这意见,一旁的粱子婿也震惊了,她如此聪慧狡黠,恐怕连天下男子也不及她万一,竟然将方家算计到如此地步,也难怪方以轩的脸色会变得那么的难看。
皇上略略沉思后,点头道,“这名字虽然缺些大气,到也质朴,天下学子看了这名,自然会想到这学堂乃是善举,就这么定了,叫子安学堂!”
说完,忽地想起这学堂还有方家的一分,就温声问道,“方公子何见?”
方以轩此时已经是气血攻心,连话也说不利索,他只结巴说道,“全凭皇上作主,草民没有意见!”
“好,那此事就这么定了,来年开春,选一个黄道吉日,就可以破土修建学堂!”皇上声音洪亮,心情自然也大好,刚才的不悦也被方以轩这痛快让出红庄之举而冰破了。
秋景别苑只不过是被借用一下,红庄可是永久成了学堂,如果作为皇上连这点气度也没有,恐怕遭了天下人的笑话。
唐子烟点头应了,回眸笑看着方以轩,“这件事情能成,还要多谢方公子的成全,以后我们也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情可以互相照应!”
“嗯嗯!”方以轩面色如灰,只是碍于在朝堂之上,又不敢公开忤逆,只好点头随意应着,想着这个唐子烟不知道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
这时梁子婿洪声道,“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商议定了,那我们还是出宫吧,父皇需要休息,我们还是不要再打扰!”
“好!”唐子烟向殿上恭敬说道,“民女唐子烟告辞!”
“去吧!”皇上摆了摆手,凭着一旁的内监扶着站起来,然后往后殿走去。
方以轩依然愣在原地,如同被雷劈了一般。
粱子婿看了看唐子烟,又瞧了一眼呆若木鸡的方以轩,暗想,以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个唐子烟,看来被她整要比受刑也难受。
“方公子,请吧!”粱子婿提醒一声,见方以轩仍然不动,伸手去扶,感觉到方以轩的整个身体如同冰冻一般,僵硬笔直。
“方公子!”粱子婿再唤一声,见方以轩才恍然醒来,刚才像是在梦中一般。
方以轩抬头看到了唐子烟,牙关一咬,恨意迸发,“唐子烟,你逼人太甚!”
“方公子此话何来呀?子烟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难不成方公子不想替梁京百姓做一件好事吗?刚才皇上已经发了话,如若方公子想反悔的话,这件事情恐怕没那么好办了!”唐子烟说完,也不理睬怒火交加的方以轩,径自走出了明和殿。
外面阳光璀璨,虽还未打春,但空气中已经有了微微暖气。
枝头有鸟儿啾鸣,一切如意,心情也好的如同点了颜色一般璀璨,叫人觉得万般舒心。
梁子婿看到方以轩摇摇晃晃走出了大殿,暗忖这方以轩不知道什么地方惹了唐子烟,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唐子烟与粱子婿道别之后,出了城门,看到张勇还在,只回以微微一笑。
刚要上车,就听得背后传来幽幽的声音,“唐子烟,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呃?”唐子烟回头,看着方以轩那鬼一般的脸色,心里暗觉得好笑,原来你也有今时今日。
“那为何你总是跟我作对,初次上唐府提亲,可是你主动说要替嫁。如今你不仅没嫁,反而再一次把唐子琴推到我这里,你这是何居心?”方以轩彻底被唐子烟搞糊涂了,初初听到唐子烟愿意替嫁,还以为被他所迷。
当时虽然对这个脓包唐家嫡女并无多少兴趣,但一想到她可以占卜先知,也就欢喜同意,岂料到生出后面这么多的是非来。
“我并没有跟方公子作对,之前种种误会也是皆由天定,子烟并不能控制。至于说方公子与子琴的婚事,这恐怕是命中注定之事,不能悔改!”唐子烟说完,微微挑眉嘱咐,“我劝方公子最好还是尽快举办婚礼,以免迟了之后,再生变故!”
“你这什么意思,在威胁我?”方以轩怒道,胸口里已经像是被火烧灼一般难过,可是他如今却不能对这个笑颜如花的女子发火,连他也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总是是一种窝囊之气在胸口婉转难出,实在是叫他窝火。
唐子烟撇撇嘴,一边上马车一边淡然道,“好心提醒,方公子不要误会,只是若方公子不信,那子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子烟先告辞了!”
说罢,吩咐张勇,“我们回府!”
“是,大小姐!”张勇扬鞭掉转马头,直奔向唐府而去。
方以轩站在原地,尽管阳光明媚,却觉得有如数九严寒之天气。
“公子!”
方以轩对随从的呼唤充耳不闻,仿佛在半天之中游荡,连魂魄也难以归体。
“公子,回府吧!”随从不觉间提高声音,却把方以轩生生吓了一跳,回头扬手,狠狠打了那个车夫一个耳光,“吼什么,我没聋,以后说话懂得点分寸,不要老让我想打你。”
那车夫一时委屈,却也不敢吱声,他不明白一向温文而雅的三公子怎么发起怒来这么不尽人情。
看到方以轩走近车边,车夫忙地坐到车辕,驾车往方府赶去。
唐子烟刚刚回到府中,就看到伶云一脸喜气地迎了出来,见唐子烟神色淡然,就知道事情已成,忙堆笑道,“小姐,今天有人给你送来了一对宝物!”
“是陇隐子吧!”唐子烟语气颇淡,对此并不以为意。
“小姐你怎么知道?”伶云一脸惊讶,看到唐子烟快步往后院走,她也加快了步伐,边走边十分钦佩地看着唐子烟,“大小姐的占卜术越来越厉害了。”
“这点事情不用占卜术,这些日子我只去了歌坊,也只有那个陇隐子对我笑脸相迎,不是他还会有谁?”唐子烟脱下斗篷,递到了小梅子的手里,端起桌上晾好的茶喝了几口,才坐到桌前,把玩起桌子上那个木锦盒子。
“大小姐猜猜这里是什么东西?”伶云微微一笑,一脸神秘的样子让唐子烟觉得好笑。
“是玉石!而且是一个动物,至于是什么,不好猜,难不成是麒麟?”唐子烟自始自终,都没有把那东西放在眼里。
伶云再次惊呼,“大小姐,你成神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