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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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苑。

冯漓听见父亲要自己前去清心苑会客,有些诧异,自打来了洛阳城,父亲从未让自己会过客,怎么今日却要自己去会客呢?想想一定是父亲很重要的客人,想问问福安,可福安只是顺路知会了在阮心出的问缕,只吩咐问缕回去侍候冯漓更衣打扮,自己则在清心苑候着她们。想来问缕也定不知道什么客人,冯漓只是随意收拾了一下,便随问缕前往清心苑。

“老爷,小姐来了。”福安进来禀报。

“快让她进来吧。”冯彰慈祥地笑着,吩咐福安。

“女儿见过父亲,给父亲请安。”冯漓向冯彰行礼请安。

冯彰笑着点头示意冯漓起身,说道,“好了,漓儿,不必多礼,来,今日为父给你介绍一位贵客。”

冯彰走到冯漓跟前,“快见过班固班公子。”

冯漓一听班固的名字,不禁心下一紧。抬头看着眼前的班固,刚好迎上班固的眼神,两人都是一惊!冯漓的脸立刻红了起来。

冯彰看到班固吃惊的脸色,再看看女儿,更是不解起来,“这,你们……”还是班固沉稳,瞬间恢复了平静,“哦,在下班固,字孟坚,见过冯小姐。”听他这样生硬的介绍着自己,冯漓不禁觉得有些可笑,但是碍于现在的场面又不好笑出声,只是淡淡的上扬了嘴角,回了礼:“冯漓见过公子。”

接下来,至于冯彰讲什么,冯漓坐那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眼神时不时的瞅瞅班固,却见班固一直都极认真的在听着父亲说话。想想自己,也真是,那么狼狈的一次就被他撞上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不是还身着一身胡人装束扮匈奴人吗?那个胡子也真是太假了!再看看今天的他,就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君子,其实扮起胡人来也还真有点像!想到这里,心里不禁开了乐了起来。

“小女的文采虽不及贤侄,但老夫认为,也还算说的过去,若有贤侄的指导,老夫认为会更佳。如果贤侄不介意,日后可常教导教导她,也好让她有一定的长进。漓儿,你说呢?”

“女儿早闻班公子才学过人,今日得如此好的机会,女儿当然愿意听从父亲的,请班公子指导一二。”冯漓答道。

班固起身,此时却有微微迟疑,冯彰见此情形,问道,“怎么,贤侄是……”

“哦,孟坚并无推辞之意,只是孟坚怕平日游学于太学之中,并未有太多闲暇时间。只有入府见大人时可能才可抽出一定时间吧。”

“哎,看老夫这老糊涂,竟把你每日入太学这件大事给忘了。老喽老喽。”冯彰笑着嘲笑了自己一番,“不过,以后贤侄有空尽可入府,老夫随时为贤侄留出时间。”班固礼貌的回礼,“既这般,贤侄就领命了。”冯彰微微一笑,似颇有深意。

又是一个谈经论典的夜晚,冯漓坐在一旁,只听父亲与班固二人交谈甚欢,就连自己想插句嘴也插不上。冯漓轻轻叹了口气,既然说不上话那就只能认真的听他们两人说了。冯漓时不时打量着端坐在一旁的班固,只觉得一幕幕回忆都涌进了脑海。还记得那是第一次在府里见到班固吧,通往梨花苑的梨花树丛中,那样一个翩翩身影,伫立在瓣瓣洁白的落英下,伴着夜晚的月光,远处的湖面泛着星星点点,粼粼波光,像极了一副画。

福安看到小姐只是静静坐在一旁,只当是渐渐入夜,冯漓有些犯困了。再抬头看看窗外已然上了树梢的月亮,转身便出了门。

不一会儿,福安就端着茶点上来,走至冯彰身旁,将已凉的茶水换掉。

福安提醒冯彰道,“老爷,茶水已经换了四盏了,您看要不今日就到这儿了?”

冯彰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坐在一旁一直低着头沉默着的冯漓,转身对班固笑道,“我们今日又是废寝忘食了。”

班固淡淡笑道,“能与大人倾心交谈一直是孟坚的骄傲,只是请大人不要嫌孟坚有所打扰就好。”

冯彰微笑着示意福安,“福安,送班公子出府吧。”福安一边应对着,一边引着班固向屋外走去。冯漓似坐在榻上还再愣神,冯彰只当是冯漓入了夜开始困倦了,于是走到冯漓身边,轻拍冯漓肩膀,“女儿,客人该走了,还不起身向客人行礼。”

“哦。”冯漓这才醒过神儿,起身对着班固行了一礼,“公子慢走。”

班固转过身,看着冯漓,微笑而温和的回道,“冯小姐多礼了,班某告退。”言毕便转身退出。冯漓盯着班固远去的背影,回想着他温暖的笑容,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

送走了班固,冯漓向父亲道晚安,告别回梨花苑,冯彰自是一番交代。“漓儿,父亲从小便给你请了江南最好的师傅教你诗书礼仪,你确实没让父亲失望。”

冯彰对女儿的赞许并不是出于溺爱女儿,而是真的欣赏女儿的才华。若冯漓是男儿身,他倒真希望把他介绍给自己欣赏的同仁们,也好能让他日日能与贤才相互切磋,升华自己的学识。可终究是女儿身,如此也罢,冯彰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伴着琴棋书画、诗书礼仪,以此有个精神寄托,也算是能够饶有生活兴趣的幸福生活下去。

福安送班固出府后返回,冯彰仍不忘吩咐福安一番,只说自己每日里净顾着忙陛下的事情与朝堂之上的事情,总是忘记打理女儿的生活起居,只能劳烦福安多多照顾冯漓一些。福安答应着,冯漓应对着,嘱咐父亲夜深了早日休息,便回梨花苑去,毋庸赘述。

这一夜,冯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闭上眼,眼前出现的也都是班固温和的笑容,还有他们一起在红叶雅居,互相打趣逗乐的场景。又杂七杂八出现了她第一次在洛阳城的人群熙攘的大街上见到班固的片段,只觉得满脑子有些乱,可是回忆起这些又是如此甜蜜。就这么半醒半回忆着,东方已经渐渐发白,冯漓这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冯彰一大早便上朝了。今日陛下迟迟未来。刘秀已然好一段时日再未提匈奴之事,臣子们私下议论,不知道陛下是怎么了,如今,匈奴虎视眈眈,边关一天一个报告的送进京城,就是不见陛下有任何表态。有些臣子耐不住性子,猜想着是不是陛下想降服匈奴,就立刻有其他朝臣站出来,言辞激烈,说我大汉朝岂能屈服于北方此等蛮夷之族;又有朝臣说,忍一时风平浪静,好休养生息准备彻底把匈奴收拾了;还有朝臣们议论,是不是陛下要效仿“昭君出塞”,我朝会不会再出个王昭君,或者送公主去和亲,这个话题一打开,大家又猜陛下要送哪位公主去和亲,如果不合适,会不会要从皇亲中选择一位,代替公主出塞和亲,让一旁家有适龄女子的宗亲们开始担忧会不会选到自家女儿的头上……一时间,朝堂乱作一团……

“皇上驾到!”随着内侍宣告皇帝驾到,朝臣们立刻从一片慌乱转为平静,跪下迎接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刘秀打着哈欠坐到龙椅上,伸了个懒腰,“众爱卿平身。”刘秀有些有气无力。

臣子们起身后,便立刻有人上奏,“启禀陛下,边关再次传来消息,匈奴屡屡进犯,扰的我边民无法安定生活。臣等认为,匈奴屡屡以下犯上,陛下再也不能坐视不理啊!”

“是啊,臣也认为,如陛下再不加以呵斥制止,或采取相应打击措施,只怕匈奴的来势会愈来愈涌,只以为我大汉都怕了他们了。”

“陛下,想我堂堂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历史文明大国,岂能因为一个来自北方的游牧民族就怕了!陛下,直接出兵剿灭了匈奴老巢实为上策!”

“陛下,臣等以为效仿元帝,不如选一位公主赴匈奴和亲,若能和平解决此事何必大动干戈……”

“臣等以为和亲之策乃上策。一则牵制了匈奴蠢蠢欲动的心,又可以借和亲笼络匈奴的一些部落,借此让匈奴分崩离析。”

“陛下,臣也觉得此乃当今上策……”

“你!”刘秀看着这堆乱成一锅粥的臣子,有些不耐烦,指着那个刚才口口声声说和亲乃当今上策的臣子,“那依爱卿之见,朕是该选谁去和亲呢?”

刘秀看似漫不经心的一个疑问,已经让刚才提出和亲之策的臣子们哑口无言。“说!”刘秀的声音不高,却极具震慑力。

“依朕看,爱卿如此赞同和亲之策,不如让爱卿的女儿出塞,替我大汉赴匈奴和亲?”刘秀一字一句,略带疑问的接着问道。

被指的这个臣子一下瘫跪在地上,哀求道:“陛下,臣知错!求陛下饶恕!”

刘秀起身,指着刚才那几个随声附和和亲政策的臣子,懒懒问道:“他不愿意,那你们几个总可以吧?”

这几个朝臣也是被刘秀这一问吓得跪倒在地:“陛下恕罪啊!臣等知罪!”

“哼!”刘秀冷笑一声,“既然都不愿自家的女儿远嫁匈奴,何以就让朕的女儿远嫁匈奴?!何以就让宗室女子远去塞外?何以要在我大汉民间再次大肆选拔女子远赴番邦?你们是父母,那我大汉朝的百姓就不是父母了吗?朕就不为人父了吗?你们说,你们是何等居心?!”刘秀拍着几案,大声呵斥着。

一时间,跪在地上的几个臣子吓得全身发着抖,不敢再言语一声。冯彰见到此情形,看了看一旁沉默的寇损,出来谏言道:“请陛下息怒。臣子们也是为了我大汉社稷着想,想为陛下分忧解难。”

刘秀看了一眼冯彰,没有言语,转而深呼一口气,“寇损、冯彰二人留下。其他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刘秀生气喝道。跪在地上的几个臣子立刻叩头谢恩:“臣等谢陛下饶恕!臣等谢陛下饶恕!”便颤颤巍巍起身赶紧随着其他退朝的臣子们退出大殿。

入了后殿,刘秀依然满脸怒气。

“我大汉何以到了这样的地步,要靠送女子和亲才能稳固江山!真是一群糊涂的人!朕怎么就养了这群废物!”刘秀怒火冲天,拿起几案上的茶盏就掷到地上,将茶盏摔的粉碎。

冯彰、寇损见此更是不敢多言。听到动静的内侍官从殿外提心吊胆得向里殿打量着,正欲进来收拾地上的碎片,寇损使了个眼色,内侍官便收回了脚,将殿门关上,不敢打扰。

良久,待刘秀稍微气消些,冯彰上前安慰刘秀:“陛下息怒。群臣只是为陛下担忧,虽然出的主意有些不尽人意,但念在他们好歹是为我大汉着想,陛下就不要再生气了,以免伤了龙体。”寇损也上前劝道,“冯大人说的再正确不过。如今朝臣们只是因为陛下迟迟犹疑不决,所以才会如此进言。陛下保重龙体,为此伤身实在不值。”

刘秀听了寇损、冯彰二人的话,渐渐平静下来。“寇爱卿,上回你跟朕提到北匈奴的情况,如今可有进展?”

寇损看了冯彰一眼,又看着刘秀道:“臣不敢辜负陛下的信任,臣已得到确切消息,不出几日便可得到有关北匈奴政策动向的消息。只待消息一到,臣立刻呈上。”

刘秀闻言点点头,坐在榻上,一手伏在坐榻的扶手上,伸出另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既然如此,寇爱卿就先行退下吧。对了,冯爱卿,你留下陪朕说说话。”

“臣告退。”寇损向刘秀行了礼,退出宣明殿。

待寇损退下,刘秀恢复了神采奕奕,示意冯彰上前,对冯彰道:“爱卿,如何?”冯彰微微一笑,从衣袖内拿出一个精致的卷轴,呈给刘秀。刘秀满意的微笑接过,便打开开始阅读。

“太好了!没想到南匈奴如此有归附的诚意!”刘秀激动地拍着几案。

“对了,爱卿,这些消息是否可靠?”刘秀有些疑惑地问道。

“陛下放下,这些消息都是南匈奴右谷蠡王亲口所述,没有半点虚假。”

“哈哈哈……”刘秀大笑着点点头。“好!”刘秀起身离开坐榻,“爱卿,如果消息可靠,朕这几日倒想亲自去会会这个右谷蠡王。不知爱卿能够去为朕安排妥当?”

“这……”冯彰面露难色,“陛下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就是想亲自会会这个右谷蠡王,他是醢落尸逐鞮单于的亲信,见到了他,朕自然愿意以文书中所言,朕愿以诚相待于他,也好让他将朕的诚意带给醢落尸逐鞮单于,让他们好放下心,踏踏实实归附我大汉,一同对抗北匈奴!”

“陛下的心情臣理解,只是……”冯彰顿了顿,“只是右谷蠡王在洛阳亦是隐姓埋名,打扮成商人模样,可知是为了掩饰自身身份,如果陛下要见他,那么只能安排他入宫,可是,陛下也知道……”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刘秀打断了冯彰,微微蹙眉,“可是,他不能进宫,只能朕出宫去会他了。”冯彰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立刻反应过来,此法十分不妥。

“陛下万万不可。陛下出了宫,不禁朝堂之上会乱,且陛下的人身安全也无法得以保障。请陛下定要三思。”

刘秀听着冯彰的谏言,觉得他说的甚是有道理,可是与南匈奴右谷蠡王的见面十分重要,说不好会影响整个大汉朝的命运。只是,公然召右谷蠡王进宫面圣不合适,自己出宫也甚为不妥,究竟怎样才能够将此事安排妥当,也能够稳妥的见南匈奴的右谷蠡王一面呢?一时间,君臣二人陷入沉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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