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太学师傅身体不适,所以下学早些。
班固想着今天能早点回家,再读读儒学经典,顺便就前几日圈点出需要仔细斟酌的重点好好思考一番,以便自己能够融会贯通儒家经典与百家学说。跟同在太学游学的公子们告别后便匆匆忙忙往家赶。班固进了大门就看见远处站着一位男子。班固迟疑了一下,望着他的身形,心下也猜到了是谁。果真,走近后发现,确是耿异。
几日不见,耿异倒是比上回见到的落魄样子好了许多,整个人清俊秀逸,温文儒雅,只是眉宇间的那丝忧愁还淡淡得挂在面容之上,仍未散去。
见到班固走来,耿异连忙行礼,“见过公子”。班固笑了笑,“耿公子何须多礼”,便扶起耿异。耿异点了点头,“打扰公子了。公子如若今日有空,在下想跟公子说几句话。”
班固顿了顿,随即点头,扬起手,作了个“请进”的手势,示意耿异进屋。
班固示意耿异随意就坐,耿异谢过班固,就坐在了窗边的几案旁。本是耿异上门寻班固,如今见着了人倒一下沉默了,不知该如何开口。
班固见状,先开口问道,“耿公子近日来可还好?”耿异抬头看了看班固,淡淡答道,“我还是老样子”,轻叹口气,“只是从今往后我却再也看不见那么美丽的梅花了。”说罢,自嘲地笑了笑。
班固自然知道,一时半会要耿异走出来也是真的为难他了。“耿公子是个性情中人。”班固看着耿异,认真道。
耿异苦笑,“即便再是性情中人,连自己爱的人都不能保护周全,我还算是男人吗?”
班固闻言,“孟坚虽不知公子与那位女子之见到底有着怎样的感情,但公子请务必记住”,班固顿了顿,耿异亦抬起头看着班固。“珍重自己,就是对她给你的爱,最好的报答。”
耿异闻言,低头沉思片刻。“其实自从上次班公子说,即便她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看着我好好活下去。我听到公子这句话,这几日也是想了许多。”耿异抬起头,继续说,“公子说的对,无论如何,我要珍重自己,也算是对她有个交代。”耿异站起身,转身看着窗外,眼里已然有了点点泪花,回忆起映雪躺在自己怀中离去前的最后一句话,“答应我,好好活下去……”自她离去,自已一直沉浸在悲哀中,却忘记了她原本的希望,那便是他能够好好活下去,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她,那个自己深爱着的人。
耿异深吸一口气,回过身,“耿异一直想跟公子说声谢谢。”说罢,便准备行礼谢恩。
班固见状,立即上前扶起耿异,“公子的谢意我收着了,只是这下跪万万不可。”
耿异眼中的泪终于落下,“我耿异今天还能活着站在公子面前,都是因为公子对我的点拨。以前……以前都是耿异糊涂!”
班固扶起耿异,“好男儿志在四方,只要耿公子日后振奋起精神,总不会辜负了姑娘的苦心才好。”
耿异流着泪点点头,“公子,耿异这条民是公子救回来的,也知道公子重义气,日后若公子有用得着耿异的地方尽管说,耿异一定万死不辞!”
班固笑着说,“只要耿公子想开便好。孟坚只盼公子振作,他日凭借公子一身好武功,为我大汉效犬马之劳,也算换得姑娘安心了!”
耿异闻言,眉眼中带着疑惑,看着班固。自己自打出了边关,还从未向任何人表明过自己的身份,也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自己习武,眼前的班固是如何知道自己乃是习武之人呢?
班固似乎看到了耿异的疑问,笑了笑,“自打那天我见到你就知道你肯定是习武之人了”,说着笑了笑,指着耿异的手,“你拿画作之时,你的手就已经展示了你的一切。”
耿异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那是满手的茧子啊,自己从小就开始辛苦习武,手抓各种兵器,经过了这么些年,可不是手上都起了甚多的茧子了。
班固仍然解释着,“我看你年岁并不大,面庞也清俊,更是做得一手好画作,写得一手好诗,料想你未必是做苦工的。于是我便猜想你定是习武之人。”
耿异抬头看着班固,不禁暗自佩服自己面前这个年轻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的睿智,还能张口吟诵,随手拈来的诗句都堪称为经典,到底是才华横溢就对了。
想到这,耿异对班固更是钦佩,便双手握拳向班固作揖,“耿异佩服公子的眼力!”
班固淡淡的笑着,“耿公子也是重情重义的一条汉子,孟坚自是敬重。想我孟坚素来爱好文墨,还未曾结识过习武的爽朗之人,与耿公子相识,也是孟坚的荣幸。耿公子若不嫌弃,与孟坚一起畅饮一番,可好?”
耿异闻言,自知结识了一位同道中人,今日与班固再洗洗聊过后,更是坚定了自己对班固的认识。耿异素来也是爽快之人,闻言,心内自然有着少许激动,“我耿异今日能识得班公子,是我三生有幸。且班公子你待人真诚,既然公子待我如故友,耿异自是感激不尽。恭敬不如从命,公子,请。”说罢便做出手势,班固赞许地点点头,二人便出门往集市上去了。
夜晚的洛阳城真是热闹极了,灯火通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酒馆里此起彼伏的划拳声与吵闹声;还有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周围的叫好声;不远处杂耍的艺人引来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一阵阵的欢呼声;街上小贩跟白天一样叫卖着,趁着时辰还早多赚些钱贴补家用;文人雅士相互切磋笔墨,相互争论声;孩子嬉戏的互相打闹声……洛阳城呈现出一片繁荣之景,好似这里完全不是黑夜,就像白天一样。难怪普天之下所有的文人雅士、有志之士都愿意集结在洛阳城中,这样看来,也自是有一定的道理。
醉香居里,二人的桌上转眼就摆了好几个酒坛子。耿异已然喝得满脸通红,还抱着酒坛子嘀嘀咕咕个不停;再看班固,亦是头晕眼花,醉醺醺的把手搭在耿异的肩上,豪爽的说,“耿兄,今日我孟坚叫你一声兄弟,我们就是好兄弟!”
耿异迷迷糊糊的答道,“以后我耿异就跟孟坚是好兄弟了!好兄弟……好兄弟就要同甘共苦!”说罢,又抱着酒坛子喝去了,孟坚看着耿异大笑,拍着桌子道,“我就喜欢跟爽快人打交道!今天你们两兄弟就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对,不醉不归!不醉不归!”耿异抱着酒坛子喝着还不忘附和着班固。
这俩人推杯弄盏,一直喝到大半夜,直到醉香居要打烊了,这才互相扶着走出去。还好,这二人虽然都喝多了,但是回家的路还认得,所以也就歪歪扭扭,一步一踉跄的回了家。在此毋庸赘述。
第二天班固一直昏沉沉的睡到日上三竿,迷迷糊糊爬起来,看看周围,方才知道自己躺在自己的榻上呢!摸着头,觉得还有些隐隐的疼,昨日定是喝得太多,所以今天头还疼着。于是自己揉着脑袋,想吩咐家里的小厮去煮一碗醒酒汤。岂料家里的小厮听到他起身,进门来递交给他一封信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