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瓶离开还是早上的事，到了下午，就已经被忘得差不多了。

“关关姐？”付茜茜探出头。

关关在后院，坐在小板凳上。

“有什么事吗？”

见她好像不讨厌这个叫法，付茜茜走了过来。

后院里有一个池塘，种着荷花。

从白泽卧室的窗户，可以一眼就看到这个池塘。

“要是池塘再大一点就好了，那样从窗户看，就是满眼荷花。”付茜茜搬了个小板凳坐下。

关关又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次，并悄悄地挪开了凳子。

“真的没什么事，就是想和关关姐聊天。”付茜茜吐了吐舌头。

“……”

过了几分钟，关关才说道：“我以为对你们表现出来的是‘嫌弃’。”

“我妈也很嫌弃我，可我还是很想亲近她。”付茜茜笑了一下，“她经常说我只知道‘吃吃吃’、‘睡睡睡’，可是我也会做点别的事情。”

“看书啊，写字啊，画画啊，这些我都会做的，她只是碰巧在我放松的时候看到了，就那么说。”

“的确很头疼。”关关点头。

“我很羡慕关关姐，除了大家都有的‘好看’以外，还很勤劳，认真，聪明。”

关关看了付茜茜一眼，后者眼中流露的感情真切，不像撒谎。

“其实最羡慕的还是白泽医生，他能够找到关关姐这样优秀的女孩……要是我这样的，应该是倒大霉了……”

“是吗？我觉得你也有可以努力的空间。”

“啊？”

关关看着池塘，过了一会儿，说道：“你看那些荷叶，它们是荷花不能缺少的部分，也是唯一的陪衬。”

“它们可以遮风挡雨，荷花才有机会展现美丽。”

“荷花也好，荷叶很好，它们有各自的发展方向，”关关转过头，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在付茜茜头顶上点了一下，“你还小，又是人类，有无限可能。”

“会有一个舞台会让你发光发亮，所以不要纠结这片池塘，不是你配不上，是它们配不起。”

付茜茜眼泪很快就流了出来。

“谢谢……”

她哽咽着说。

关关微微颔首。

等到付茜茜停止哭泣了，她也没有说话。

她的确不擅长聊天，尤其是对白泽以外的人。

在付茜茜哭泣期间，关关拿来了一个陶瓷茶壶和两个杯子，她把杯子的水渍甩了甩，然后注入茶水。

“其实……在我心里有一个疑问……”付茜茜接过递来的杯子，道了声谢。

“关关姐知道白泽医生养了一只灰色的小鸟吗？”

“咳咳咳……”

付茜茜见她呛到了，想要伸出手帮她顺气，但被对方伸手制止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没有。”关关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是没有养过鸟……还是我没有说奇怪的话……”付茜茜疑惑了。

“养过，所以你说的话不奇怪。”

“这样啊……”

“你见过那只小鸟吗？”

“见过，大概是……在来到诊所的前一天？”付茜茜说道：“那只鸟落在白泽医生的肩膀，和他很亲近的样子……对谁都不稀罕……”

“那种感觉……就好像……”

付茜茜没有说下去。

关关知道她在怀疑什么了。

“要是我不能解释他们这样的原因，你是不是会怀疑医生出轨呢？”

“诶？”付茜茜没有想到她会说得这么直白。

“那只鸟受过伤，医生从猛兽口中救下了它。”

“但是它对谁都不信任，包括救命恩人，可它飞不起来，也走不了多远。”

“医生知道它害怕这个世界，所以没有靠近。”

“只是在下雨了，给它指出哪里可以避雨，刮风了，让它能看到哪里可以躲避。”关关笑了一下，“在小鸟彻夜难眠的日子，医生就在它看不到的地方，哼曲子让它入眠，又守在它感觉不到的地方，驱赶蚊虫野兽。”

还真是温柔的人啊……付茜茜忍不住落泪。

“不好意思……我能听故事吗？”

“啊……我也有想法。”

关关回头，看到是向笛和孙嘉泽，吓得又挪开了一点。

“接着……医生在小鸟伤口恢复以后就打算悄悄离开吗？”向笛坐在付茜茜旁边，而孙嘉泽跑到池塘边上，借着灯光看水底。

“应该……是这样吧。”关关笑了笑。

“或许他不知道，那只小鸟都知道，知道他做的事情，可感动的同时，又不免怀疑他也是捕猎者，只为了在自己放松的时候把自己丢进油锅。”

“的确……会这样想啊……”向笛叹了口气。

“有一天医生遇到麻烦了，他被困在林子里，辨认不了方向，东转西转又回到原点，饿了几天几夜，期间还遇到了野兽袭击。”

“小鸟冒了出来，它想明白了，”关关抿嘴，“自己的命是这个家伙救的，要是让他这么死在这里，那自己有命活着也不安心。”

“它叽叽喳喳的，想给医生带路，医生费了很长时间才听懂，说了一句‘好啊’。”

“知道小鸟对他不放心，他也没有刻意接近，只是保持一个让双方都安心的距离，但林子里出现的未知生物很多，有一只把医生打成重伤，医生跳下了悬崖……”

“他可能是想着……就算摔死也不让别人吃吧……谁知道掉进河里了……捡回一条命。”

他们默默点头，听得心惊肉跳。

当然，白泽是不可能死的，不然的话他们遇到的那个家伙是什么还真说不清了……

“小鸟找到医生了吗？”付茜茜下意识地抓着向笛的手。

孙嘉泽眼睛也在往关关那边看。

“当然找到了，浮在水上还傻笑的样子挺明显的。”关关咳了一声，继续道：“小鸟不会照顾人，只是趁着医生还能说话的时候按着他的指示做，后来他又能活蹦乱跳了。”

“一人一鸟也许本该分开了，可是小鸟无家可归，它是在大家迁徙的时候遇到敌人的，要是回去的话，说不定就再也活不了了。”

“于是医生认真的问它，‘能不能当我的向导？我太需要一个聪明的小家伙陪我走下去了’。”

在门后，纪和风悄悄擦了擦眼泪，看了一眼旁边靠着墙微笑的白泽。